文铮微微皱眉。
她可不觉得自己惨,现在想起爸爸去世那天的事,她的心情竟然也渐渐趋于平和。
时不时出来蹦跶的陈耀马上也要进去了。
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叶宁柏静静看着文铮半晌,才低声呢喃般道,“铮铮,幸好你没事儿。”
又自责道,“对不起,你受伤害的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文铮神色缓和下来,劝慰他,“这和你没关系,我能保护自己。”
叶宁柏低下头,语气低落,“我知道,你能保护自己,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能像夏亦燃一样,因为保护文铮而受伤。
今天中午进病房,看到文铮要照顾夏亦燃吃饭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嫉妒、羡慕的情绪。
竟然想着,要是为了文铮挨刀,躺在那里的人是他就好了。
他强制自己收起这种阴暗的想法,抬起头,“照顾病人这种事,我有经验,铮铮,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做就行。”
文铮下意识拒绝,“不用,叶宁柏,你......”
“铮铮,我也会担心你。”叶宁柏打断了文铮的话,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完文铮说话。
“知道你出事,我又联系不上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叶宁柏眼里的担忧伤心仿佛要像水一样漫出来,要将文铮淹没。
叶宁柏眨眨眼,低下头,一会儿才抬起头,低声问,“铮铮,你可不可以把我从拉黑名单中放出来,让我以后可以联系上你。我已经说服我奶奶了,她不会再反对了。”
文铮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第一次跟叶宁柏分手,干净利落,以为两人再无交集。
他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做他的大明星,她在商海浮沉和文氏共同成长。
第二次,和叶宁柏分手,她以为只要时间够久,叶宁柏就能和她一样,很快从情感中抽离出来。
可他一次又一次贴上来。
文铮想起叶宁柏说了无数次的告白,说他喜欢她,爱她。
从前,她的心隔着玻璃罩子,那些声音仿佛被真空过滤了一般,没有抵达目的地。
此刻,她忽然开始想一个问题:她爱他吗?
她并不确定。
文铮犹疑的神情让叶宁柏以为她又要拒绝,垂眸有点沮丧地问,“铮铮,如果我像他一样,被捅一刀,你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叶宁柏话音刚落,“啪”的一下,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文铮右手扬起,在叶宁柏左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她心里忽然起了一股火,冷声道,“再说这样的话试试?”
叶宁柏被打的愣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
又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牵起文铮刚刚打他巴掌那只手,握在手里揉她的手掌心,低声道,“铮铮,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手疼不疼?我给你揉一揉。”
叶宁柏低着头,文铮一眼就看到他脸颊上浮现的巴掌印。
刚才一下情绪失控,力度没有控制。
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她打叶宁柏又有什么理由呢?
“对不起,”文铮无奈道,“只是,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苦肉计,一次就够了。
“不用说对不起,铮铮,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叶宁柏抬头冲文铮笑了笑,这一巴掌,忽然让他意识到,文铮原来还是在乎他的!
文铮和叶宁柏又回到病房。
房间里两人看到文铮进来,本来还蠢蠢欲动,想说些什么,见到她身后叶宁柏脸上的巴掌印,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叶宁柏心情倒是不错,再给夏亦燃喂粥,夏亦燃也安安静静的吃了。
护士进来通知,“503号病床,夏亦燃家属缴一下费!”
文铮刚要起身,陆聿川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就行,你吃饭吧。”
这顿饭,文铮终于安心吃完了。
下午,文铮去了趟警察局,在调解室见到了陈耀。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跟陈耀见面。
对面的男人隐约长得有点儿像陈向东,文铮并不太确定,因为这么多年过去,爸爸的样子,在她脑海里逐渐模糊。
陈耀精神状态极差,犹如困兽,见到文铮,瑟缩了一下,又隔着铁质长桌,忽然暴起,“姐,你大人有大量!我错了,你不要和我这做弟弟的计较!”
被手铐束缚住了,并没有碰到文铮。
文铮冷眼看着,“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要和你们说多少遍,我妈妈文雅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弟弟。”
这话仿佛一下戳中陈耀的痛点,他神情巨变,“文铮,你很了不起吗?总是这么高高在上!同样是一个爸生的,为什么我就要像阴沟里的老鼠!”
又状似癫狂,“是你设计陷害我的!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东西!文氏是我爸爸的!凭什么全都给你了!”
文铮冷静道:“你也说了那是文氏的东西,我姓文,给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说我陷害你,”文铮冷笑一声,“其实是你一直在觊觎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当年我爸爸给你们母子俩的房子,车,和花销我都没有追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现在这样,完全是咎由自取!”
文铮语气冷静严厉,陈耀一下子又蔫了,又猫哭耗子似的哭丧着脸,“姐,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让我姑送我出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文铮不为所动。
这场调解以失败告终。
几天之后,这起绑架案就审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