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萧家吃饭的时候,姓何的就极尽表现之能事。他一边特别有礼貌地和萧家俩老的叙说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还时不时地翻出当年他爹和萧父一起工作时候的往事,听得平时不苟言笑的萧父眉毛眼睛都笑开了;另一边,姓何的还没忘了肖雨,不止屡屡询问肖雨的工作状况,甚至还试图用自己的筷子给肖雨夹吃的。
如果只是寻常聊天,碍于父母在跟前,肖雨也就忍了,但是一个陌生人竟然拿他用过的筷子给自己夹菜,肖雨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她以平生最快地速度挪走自己的碗,姓何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肉,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
到底还是萧母先反应过来,横嗔了肖雨一眼,看向姓何的时候倒是笑容可掬:“小何,你不知道,晴晴不爱吃肉的。”
肖雨嘴角微抽,是说她不爱吃肉的?就说她妈为了讨好姓何的,都睁眼说瞎话了!这还是她亲妈吗?
姓何的干笑两声,筷子回转,把那块肉放回自己碗里,冲萧母说话,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肖雨:“要不晴晴身材这么好呢!还……这么漂亮。”
这话越说越往油腻的路上走了,肖雨越听越觉得膈应得慌,尤其姓何的在之后总是动不动死盯着她看,更让她烦不胜烦。
肖雨以为自己对姓何的厌烦已经全写在脸上了,姓何的那么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有自己爸妈,虽说是为了他们的脸面自己忍着什么都没说,但是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足以让他们从此之后把姓何的排除在“未来女婿”的行列之外。结果呢?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吃完饭,姓何的磨叽了好一会儿,又是喝茶,又是陪着萧父聊酒聊养花的,足足磨叽了一个多小时,才像是恋恋不舍地告辞而去。
肖雨悄悄松了一口气,已经准备好姓何的前脚走她后脚就溜回学校,不能给爸妈一点点儿再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机会。突然听到姓何的在门口玄关处说道:“伯父伯母你们别送了!咱们又不是外人。让晴晴送我就行。”
肖雨瞪圆了眼睛:“?”
我凭啥送你?你又不是我请来的。我膈应你还膈应不过来呢!
便又听到父母一叠声地喊她:“晴晴,还不快送送小何!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肖雨都想磨牙了:谁不懂礼貌?姓何的第一次见面,就试图拿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给人夹菜,还丝毫不遮掩地评论陌生女人的身材,这就叫有礼貌?
平生第一次,肖雨感觉到了她爸妈的,不可理喻。
肖雨做惯了乖乖女,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惹父母不高兴,只得忍气吞声换了鞋,送姓何的下楼。关门的刹那,她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跟姓何的说清楚,他们不合适,并且她根本不想谈恋爱。
然而,萧母抢在她之前握住了门边,抻着脑袋,朝着往楼下走的何军:“小何再来啊!”
并且,把着门,一副不看到姓何的下了楼不关门的样子。
肖雨:“……”
好不容易摆脱了父母的视野,肖雨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她是做语文老师的,对自己的口才蛮有自信,不信说不服姓何的。
谁承想,姓何的在她之前先开了口:“想没想过换个职业?”
肖雨满头问号,这人是在和她说话吗?
姓何的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肖雨的反应,或者说肖雨怎么反应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自顾自又说道:“当高中老师,尤其还是班主任,还是太累了。而且结婚以后也不能顾家,怎么照顾丈夫和孩子?”
肖雨脑袋里立时冒出来“什么鬼”三个字,什么丈夫?什么孩子?她和这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吧?这人就惦记着掌控她的人生,甚至让她给他生孩子了?
肖雨纵然平时性格温和,作为独生女,又是从小当惯了学霸的,她也是有脾气的:“何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姓何的抬手打断她的话:“你先听我说!”
肖雨眉头紧蹙,心说你冒犯我在先,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说?
姓何的根本不容肖雨说半个字:“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哪个女人不想一辈子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你长得这么漂亮,难道能忍受自己因为工作和劳累变得丑?肯定不想吧!”
肖雨就觉得这人三观很有问题。她从没拿自己长得好看这事儿当回事,也不喜欢别人拿她长得漂亮这事儿当回事。在肖雨看来,容貌是天生的,实力才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做老师是她喜欢的工作,她愿意把这份工作当做自己的事业,做一辈子,哪怕是为之辛苦、为之付出,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什么叫“哪个女人不想一辈子漂漂亮亮的?”?说得好像女人就只会虚荣,只会在意一些表面浮华的东西。就不说这个人对异性的认知多么付钱,就是这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理所当然就足够令人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