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许寂不堪的过去,他心中的那层抵触,终究是融了几分,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要说完全消散,却也还不至于。
“好,我会带到的。”霍林河冲许寂笑笑,这次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暖意透过目光传递给许寂。
等许寂离开,周尧神情恍惚,紧接着,他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叫嚷起来:“呜呜呜,我真是罪人,之前还瞧不起他,他好可怜啊!”
“不是,周尧,你真信了啊?”霍林河一脸震惊,伸手轻轻拍了下发小的肩膀,算是安慰,“我觉得你还是长点心吧,小心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他微微皱眉,毕竟人心难测,仅凭许寂一面之词,霍林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发小还是太单纯。
“谁说我信许寂了,他要是没点手段,能从众多私生子中脱颖而出?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周尧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罢又猛地灌了一杯酒,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领口。
“只是,这种校园霸凌事件听起来离我们很远,没想到……都到末世了,还能有这种情况发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我只是有些难过,世上会有千千万万个许寂,那些本该享受花季年华的受害者……”周尧顿了顿,眼神中满是痛惜。
“他们的人生,就因为这些霸凌者的恶行,彻底改变了轨迹。许寂能走到现在,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可还有更多人,或许就被永远困在那段黑暗里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啊,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联系,有联系就会有团体,有团体就会分善恶。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霍林河神色凝重,目光深邃,像是透过眼前变幻莫测的灯光,看到不同时空下的映射。
他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泛起涟漪,如同这复杂难测的世道与人性。
“哪怕环境改变,人性中的善与恶依旧存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量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像是要用这辛辣的液体,驱散心中那股沉重感。
他说错了,周尧并不是单纯,只是对任何事都怀揣善意。
“听你这么说,我还能好受些。”周尧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表情释然不少。
“不过,我是真佩服江长官,那么多人害怕他,畏惧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护大家。他就是我唯一的偶像!”
说到这儿,周尧眼中满是崇拜,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还是算了吧。”霍林河轻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又接着说:“你说,长官真能那么大公无私?反正在我看来,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人朋友,这就够了。”
他下意识抬了下眉毛,眼神中透着对所谓“绝对无私”的质疑,在他的认知里,人性本就复杂,做到独善其身和守护亲近之人,已然不易。
“兄弟,我也知道,你从小看起来亲切阳光,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深沉。”周尧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林河,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说,对吧?看我多了解你。”周尧自信满满,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笃定自己对霍林河的判断准确无误。
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多年的交情可不是白搭,你心里那点弯弯绕绕我都门儿清。
他微微歪着头,等待着霍林河的回应
“还是兄弟了解我。”霍林河一顿,试探开口,“我说如果,要是你看到江汀隅枪杀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你怎么想?”
“那绝对是另有隐情!”周尧不假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相信江长官。”他重复了一遍,随后,微微摇头,伸手轻轻点了点霍林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倒是你,有时候不该太相信你的眼睛。”
安沐瑶这么说就算了,那是她不了解自己。可周尧也这么说……
霍林河打量着花盆里那一节藤蔓,比他刚带回家那天能长点,长了很多小尖尖,看样子应该是它的叶子。
听江汀隅说,西西应该是被感染了。可,感染者遇雨会消散?
那天他可是亲眼所见,还有好几次晚上梦到被吓醒,怎么想都透着不对劲,真有这样的事儿?
霍林河抬头朝窗外望去,月亮高悬,墨色般的云悠悠流动,一缕一缕,朝着月亮飘去,似是要将那月色全然掩盖。
“你的意思是,那天你带西西离开,她淋雨之后就消散了?”江汀隅双腿交叠,修长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身子微微后仰,眼眸微垂,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