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凌香阁,落下残雪,纷纷扬扬洒落梅花之上。
乔钰发丝凌乱,慢步踏进凌香阁,垂头轻声走动,本是不想引人注意的,却被身后的叫唤声,惊得一颤。
“钰姐姐……”
乔钰吸了吸鼻子,抬手随意整理头发,扬起笑容,挺胸转身。
“阿烟姑娘,这么晚,还没休息。”
“方才我去房间找您,发现您不在,便是坐在门口等您,没想到,钰姐姐是出门了。”花烟寒走上前,不料乔钰怕得后退几步。
平日乔钰自信光芒,从不吝啬他人对她投去羡慕的眼光,她更是双眼亮丽,勇于迎上他人目光,却是在今日,她变得与众不同。
一双惹人心动的明眸,在此刻宛如一朵枯烂凋零的梅花,摇摇曳曳于树枝之上,令人心疼又怜爱。
她不对劲。
花烟寒不顾乔钰反抗,大步上前,靠近她。而乔钰不断后退,直至脚跟不小心绊到一颗石子,骤然整人后仰。花烟寒眼疾手快,一手拦腰撑住她。
便是看到乔钰脖子上裸露出来深深的吻痕,其中不缺少暴力所造成的淤青。
顺着乔钰一手紧拽的手帕,花烟寒猛然抽出,另一手将乔钰身子稳住。
“钰姐姐,这是……”
“没错,纪檀的血。”
花烟寒不禁颤了颤手,联想到乔钰曾说她有办法拿到纪檀血液,不告诉她们计划一事,再看看乔钰如今状态,她似乎懂了,为何乔钰不肯说出她的计划。
花烟寒瞬间落下几滴泪水,痛心望着乔钰,难过道:“钰姐姐,其实,您不必如此……”
“就该如此。我从未为大王做过任何事,这也是我这一生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为何不必如此。”她虽身为软弱娇滴女子,语气确实坚定而不容置喙。
“可这代价,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乔钰紧紧握住花烟寒的肩膀,“接下来你应该做什么事,赶紧去,事不宜迟,天下人的性命,如今都掌握在你手中,你怎能因为我一事,变得懦弱?”
花烟寒甚是觉得不应该放任乔钰一人去做这件事,明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她为何偏偏选择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去做!
她是信了乔钰有法一言,更是忘了在纪檀的掌心之中,谁都不可轻易拿到他身上的东西,除非……献身,给命。
“对不起……”花烟寒垂头,眼泪止不住落下。乔钰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不值得这样被玷污。
“我乔钰本就是一个复杂的女人,阿烟姑娘不必为我感到痛心。”她拍拍花烟寒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打败纪檀,这一切的付出终将值得。”
花烟寒缓缓抬头,事到如今,不往前看,也是死路一条。乔钰既然这般付出,定是不能负了她。
“钰姐姐,在这件事还未结束时,请您务必要将凌香阁的姐妹集聚于其中,包括您,定不能擅自离开。往后事态,将是逐渐无法掌控,怕是危及性命。”
“好。”乔钰一口答应,“快去吧。”她温温柔柔望着她,搭在肩上的手,将花烟寒转了个身,“不要回头,往前看,才会成功。”
花烟寒杏眼布满血丝,紧握手中手帕,离去。
看着白雪落下,没了花烟寒身影的乔钰,倏然再也无法止住眼泪,双腿一软,扒于地上,捂嘴痛哭。泪雪参合,湿透衣襟。
*
大堂外,花烟寒伪装成黑衣红鞋的巡卫员,悄声飞入大堂院子。
据她多日观察,每到卯时,纪檀定是不在大堂之内,她只能趁这个时间,闯入其中。
她腾空而起,躲过巡卫飞到大堂屋檐上方,搬开房瓦,观望其中无人影,悄然落入屋中。
四周寂静,只剩花烟寒鞋底沾染雪泥的咯吱声。
红木色的案板桌后,正是纪檀日日夜夜守护的密洞。其看着毫无特殊可言,却是暗藏玄机。
花烟寒拿出小瓶子,其中装着早已从手帕中提取出来的血液。瓶塞打开,剑指将其引出,贴入密洞大门上。
霎时,密洞伴随一阵震动缓缓打开。
幽暗的密洞之中,除了墙壁上几盏发出微光的蜡烛,便是漆黑无比,难以看清前方。
抬眼望去难以估量的洞穴,漆黑无比,花烟寒打开火折子,缓步前进,当她见到前方开始有发出光芒之地时,猛然一个身影飞过,灭可她的火焰。
花烟寒索性扔掉,转眼便是一只尖爪朝她脖子而来。她倏然蹬腿飞身,腾空翻过那人身后。谁知身影小而灵活,蓦然猫身于她身后,一手掐在她腰部。
花烟寒往后蹬腿,上身前俯,后腿踢向黑影腹部,猛然黑影飞向后方,撞倒一墙柜子的瓶瓶罐罐。
在亮堂的洞心中,花烟寒蓦然看清那灵活的身影,竟是消失依旧的灼天。
可这时的他,宛如纪无凌一般,失去原本意识,将花烟寒看成猎物,尖长的十指重重敲地发出令人背后发凉的尖锐声,嘴角裂起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
眨眼之间,他弹起身子,猛冲花烟寒双眼而去,却被花烟寒摊掌击于脖上,到底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