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捏拳警告,陆燃紧急闭嘴,鼻腔里发出“哼哧哼哧”的憋笑声。
他强忍住揍人的欲望:“明明怎么了?”
陆燃正要开口,越过宋野肩头,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漆黑眸子,猛地一哆嗦。
宋野疑惑,顺着他视线转头看去,见陆洺一点点扬起笑来,又是那副嘲讽挑衅的模样。
“悠悠,怎么叫这么亲昵,都不太适应了。”
“……”宋野捏紧拳头,故意在他耳边发出骨节“咔嚓”声,“你再敢叫那两个字试试呢。”
陆洺轻佻一笑,语调放得很慢:“悠、悠。”
耳侧擦过一声急厉的拳风,他眼睛也不眨,云淡风轻,依旧笑着看着气得面目狰狞的人。
拳头落在枕头上,砸下个凹陷。
宋野干笑两声,甩甩手,服了这人的厚脸皮,重新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打你吗?”
他从会说话以后,就再也不让人叫他乳名。
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知道的,动不动拿出来挑衅他。
“来吧。”陆洺微微侧过脸,“医生公然殴打病人,公了私了?”
宋野:“……”
心里翻滚过三千遍“忍”,气急败坏起身,捞着看戏的陆燃出去。
门“砰”一声关上,他还是没忍住,对着虚空打一套拳法,这才略微觉得心里舒服点。
陆燃憋不住笑:“呦呦~”
突然刘海被强风掀起,他惊恐地睁大眼睛,腿发软。
离鼻子一厘米不到的地方停着拳头,宋野压低的声音逼进耳朵:“还叫吗?”
陆燃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吓得脸色发白,很少见到面露凶狠的宋野,识趣地往后退两步。
他不是他哥,刚不过宋野。
宋野开得起玩笑,很好相处,但是只有一个人能次次突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底线。
陆燃擦汗,这两冤家啊……
宋野做了几个深呼吸,拿出医生高尚的职业道德情操,对躲远的陆燃招招手:“你让他有空去精神科……”
陆燃一下子激灵:“你去说,我不想死!”
他从高中就悟出来,高手过招,不能掺和,会两头得罪,死得很惨。
“不是……”宋野无奈,“是真的去检查,他莫名其妙睡三次了,有可能是嗜睡症。早发现,早治疗。”
“走了。”被惹毛还怼不回去的挫败让他没心情再待在这。
走两步又顿住脚步:“你压着他去,按我对他了解,他不会去。”
陆燃苦笑:“那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不想做的事,谁都逼不了。”
宋野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轻轻扯下嘴角:“是吗……”
送走宋野,陆燃正组织着语言,怎么传达他那句危险指数过高的医嘱,就见陆洺从休息室出来。
“哥,不再睡会?”
陆洺整理好衣服,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开始工作:“睡不着。”
“嗯?”陆燃纳闷,“刚刚还睡着了呢?”
陆洺也不知道,早上的时候困得很,开会时候眼前一黑就睡过去了,听到闹钟响了又醒了。
刚醒时候还是困的,硬撑着和宋野说话,等他走了,安静下来,又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才正常。
他也不惊讶。
陆燃担忧问道:“是安眠药的问题吗?医生说要按量吃,你之前就过量了,这次还是强效的。”
“不是。”陆洺按下跳动的太阳穴,“你方案做完了?”
话题转的太快,陆燃一噎,声弱蚊蝇:“没……”
陆洺给他个冷冰冰的眼神,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下班之前给我初版,不然这月没有工资。”
陆燃哭唧唧。
他敢说让他哥去看精神科医生吗!让宋野把胆给他他也不敢啊!
秦助送来咖啡。
陆洺喝一口,放了糖,但不多,只能尝到一丝丝的甜味。
秦助紧张地等老板指令,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自作主张,往一贯的黑咖啡里放了块方糖。
“出去吧。”
“以后的咖啡……”
陆洺再抿一口咖啡,在成团的苦涩中找到那一丝的甜,回味:“就这样。”
秦助惊喜:“好好好的。”
那朋友有点东西哦……
*
宋野在张诚带领下,来到医院对面的职工宿舍,比较老旧的六层楼建筑,侧边爬满干枯的爬山虎,在一众高楼中很少见了。
但胜在离医院近,环境好,楼前是个小公园,鸟语花香,附近居民都在这锻炼,穿过去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下午人少,很是安静。
“野哥,我给你选了个最棒的!坐北朝南,采光好,通风好,安静不吵闹……”
张诚小声问:“你怕蟑螂吗?”
“不……”宋野边走边欣赏环境,楼前几棵硕大的海棠花树,等到来年开春,应该很漂亮。
张诚打开一楼中央的106房门:“那就没问题了——野哥,请。”
宋野进去环视一周,80平左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一卧一卫,还有个小厨房,基本的用具都准备好了。
床边就是窗,窗外正对着一树梨花树,等到来年开花,景色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