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边嗡鸣眼前发黑,依靠瞬间的本能用冰镐的手柄部分砸了过去甩脱禁锢她的手,晃晃脑袋剧烈喘息。徐汀云震怒,生出一股邪火,也顾不得冰镐尖得能要命了,拿过就挥,反手又是一棍。
在拳拳到肉的声音、藏语的嘶吼声和闷哼声中,华松栩几乎是扑进了驾驶座。挂挡,油门,方向盘向左猛打,轮胎摩擦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尾部甩出一道弧线。
徐汀云拼命护着她上车后,故意往路内侧退,这会恰好让出车头的宽度。华松栩猛踩刹车,牧马人庞大的车体在惯性作用下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冲来,人群四散避让。
徐汀云跟车跑了几步,被一双铁钳一样的手臂拦腰抱住,“拉住他!”
“艹!”徐汀云骂了句脏的,提肘往后捣,“***有手有脚、还、抢劫!”
男人吃痛松了一只手,徐汀云挣开正要追车,余光瞟见了身后人的模样,直接回身飞起一脚,“大老爷们打女人!老子今天非得——”
“徐汀云!!!”华松栩看着后视镜乌泱泱的人群嘶喊,“上车!!!”
徐汀云还是没忍住,又一棍砸在男人腹部,这才冲滑出去十余米将将停下的车奔去。冰面经过往来车辆倾轧变得坚实又光滑,他踉跄着,拉住后座大敞的车门时,几乎是飞身而入。这次,华松栩几乎将油门踩到底,顾不得行车安全顾不得结冰路面,一路狂飙出去五六公里后才回过神,缓缓降速。
徐汀云沸腾的血液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平息,抹了把脸,起身,两只手臂搭在前座靠背上,嗓音沙哑,“你还好吗?”
半晌,华松栩活动了下还在微微颤抖的指节,嗯了一声。
车载音响一直连着手机,此刻依然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华松栩看了眼屏幕,正在播放的是电影《末路狂花》地插曲,《Part of Me,Part of You》。
Wherever we may travel
Whatever we go through
Whatever time may take away
It cannot change the way we feel today
……
徐汀云低声笑了起来,头倚在右手臂上看她,结果碰到了脸颊的伤口,溢出嘶嘶痛呼,“要是用冰镐砸破那人脑袋,咱俩就真得像电影演的那样亡命天涯了。”
华松栩抖着手拿烟盒,没拿稳掉回了中控。徐汀云拾起,抽出一根点着,递到她唇边。
连吸了几口,她微侧过脸,咬着烟,“前面如果也是悬崖,你是跳还是不跳?”
驾驶座的车窗未关,刺骨的冷风中女人发丝飞舞,唇角的火星是此刻车厢内唯一的光源。徐汀云望着她,心跳如擂鼓。好酷,他想。
“一个人的话当然不。要是和你一起,刀山火海都跳。”他说。
华松栩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掸了掸烟灰,闻言轻笑。
黑暗中,男人的眼底映着她的影子,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较真。她想起方才他抡拳时的狠劲,满脸都是血依然护着她的坚定。那一刻,每一寸毛孔里都散发出桀骜不驯的气息。好帅,她想。
“电影只是电影,真遇到悬崖可千万别跳。”她说。
徐汀云懒洋洋地靠着,“未婚夫?”
华松栩掐了烟,合上窗,“女朋友?”
他们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经此一事,两人一路不敢停,直接开到了最近县城的警察局。报案,登记,完成所有流程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于是就近找了家招待所。
走进大堂,更确切地说是不到五平米拥挤的格子间,老板正在柜台后的折叠椅上酣睡。华松栩上前敲敲柜面,“老板?老板住店!”
老板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是个中年藏族男子。他搓搓脸起身,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你好。”
“两间房。”华松栩掏出身份证,冲徐汀云一伸手,后者乖巧地把自己的放在她的掌心。
“现在只剩下一间双床房了,二位可以吗?”老板翻了翻登记簿后抱歉地说,“最近下雪,住客比较多。”
徐汀云蹙眉,“周围还有别的招待所或者宾馆吗?”
老板摇头,“离这□□公里外有一家,是我妻弟开的,也满了。”
徐汀云从华松栩手中抽过自己的身份证,“你住,我睡车里。”
华松栩眼看他背着包就要出去,身体比脑袋更迅速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没事,我不介意。”
徐汀云微怔,而后大咧咧一笑,“牧马人借我睡一晚就行,体验一下拥有梦中情车的感觉。”
“一顶单人帐篷都能睡,两张床还睡不得了?”华松栩用力拉住他,反手将身份证放在柜台上,“老板,双床房。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