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矽卡大陆——内陆——龙渊青门境。
北上,大靖国国都外围,赤城边境与白国交接处,一道天然巨壑,巨壑深数千尺,长万里,将大靖国与白国分化开来。
龙渊上空常年云雾缭绕,浮有幽荧之光,乃是宿虫栖息之地,两侧崖壁奇花异草之多,数不胜数。
壑谷下,巨大的黑色阙门,伫立在山谷之间。
巨阙之上嵌着繁复而又密集的铭纹古字,似是想要将这儿所传承与发生的一切神秘与古老,一同缩拓在这的巨阙之上。
两道身影立于巨阙之下,凌霄扬手将铭牌放在这巨阙的凹陷之处,瞬时铭牌发出一道淡蓝色荧光。
那黑色的巨阙漾起微波,两道身影缓步跨了进去,随之巨阙恢复原本的沉默。
幽暗两壑边缘遍布蓝色萤石粉末,依着崖壁边缘生长着各类奇珍异草,时而或有毒虫攀爬而上,复又隐没在灌木丛中。
凌霄身着淡紫色长裙抱着瑶琴,与旁侧身着青玉斗篷的楚长枫并立往前走着。
只见楚长枫止步,长身而立,望向远处,飞檐玉瓦殿门。
他微微蹙眉,“不知表妹此刻病势如何。”
听着他如此担忧的话语,凌霄的眸子暗了暗。
她微微侧头看了眼凭自说话的楚长枫,又别开眼,“青门医宗能治好她,季姑娘自是无碍。”
两人进入那殿门后,便御炁而行,径直向墨家方向行去。
漆黑色大门外,凌霄正欲敲门,大门倏地敞开。
走出一青衫少年,少年手执一蓝色如长棍的竹虫,竹虫一动不动,宛如僵死。
少年抬目看去,手一抖,那竹虫从手中滑落。
落至半空之时,他躬身一把接住竹虫。
忙又站直了身子,定眼看向身前二人,“凌姑娘,楚公子。”
“少主当真是神机妙算,他几日前便传来虫信,命我去巨阙门候你们,方才宗内事宜有所耽误,这才匆匆赶来。”
莫言说着,手一递,那竹虫便出现在凌霄手中。
他欠了欠身,“信既已交给你们,莫言便先告辞了。长老那边催着去办事,还得去学院一趟。”
“等等。”凌霄扬手一抓,逮住就要关门进去的莫言,将他从门又中拽了出来,“你是说阿轩没回来。”
“少主没说他要回来呀。”莫言挠了挠头,“凌姑娘,要不,先看看这竹虫里的信?”
凌霄抬了眼莫青,一松手,莫青拔腿钻进门里,一溜烟儿跑了。
远远传来一道声音。
“凌姑娘,楚公子,宗内事杂,委实来不及了,先告辞一步。”
她轻抿了抿唇,看向旁侧的楚长枫,拎着竹虫一拍。
只见竹虫瞬时断做两半,从中间露出信稠来,信稠柔韧却又轻薄。
凌霄轻抛竹虫壳将信展开,面色缓缓凝重,目色一时间晦暗不明,分不清是喜是忧。
手上一炙,还未反应过来,身侧的楚长枫长臂一扬,拍开那腾烧着的信,护着她急退了一步。
信稠燃着蓝色火焰,瞬间,便蜷成一团深黑色灰烬。
“信上所书何事,表妹与他究竟在何处?”他看向地上那团灰烬,沉声道。
“他们此刻应从洛莫返程的途中。”
闻言,他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道:“表妹不是心魂受损,为何会去洛摹?”
凌霄缓缓吐出一口气,抱着瑶琴,转身抬目看向楚长枫,道:“长枫,洛摹我们怕是进不去,阿轩让我们回季府等他。”
听着凌霄的话,楚长枫不自觉拧眉,凝声开口道:“婉仪可是有性命之虞?”
“性命无碍。”
“那此番我们从白国入境,走西南方向往更快。”
他说着,转身步履生风,疾步向外行去。
凌霄望向那远去的身影,目中闪过一丝哀伤,半晌,提步跟了上去。
洛摹——宝玉雪岛
银发少女一袭素白单衣蜷缩在石榻上,银色发丝一圈绕着一圈,蟠交叠杂。
她悄然无息,宛如一具支离破碎的偶,装裱在墨色的框里。
墨轩垂目看了眼手中原封不动的素粥,又将其放回桌案。
他回身,矮身坐于石榻畔,扬手轻握着她的手。
她被握住的手下意识轻颤着,极力往回缩。
那双黯淡的眸子,茶褐色瞳孔中心的小点极速缩小。
“是我……墨轩……”
他低声说着,眼中血色一片,握着她僵直的手抵至额间。
手被她生生抽出,跟着人往石床上角落缩了缩,蜷成一小小的一团,瘦骨伶仃的双肩轻颤着。
叮铃一串铃响,星辉罩在石床角落的她身上。
“等我好么。”
墨轩的声音轻柔如浮羽,自她耳畔划过。
转身之际,一只素白而依稀可见淡褐色伤痕的手,颤巍巍地拽住了那一撇黑色衣角。
“别…走。”
嘶哑而干涩的声音,宛如戈壁的风刮起沙粒,挲在粗石上。
他身子猛地一颤,连那幽深的瞳孔也跟着震颤。
仿佛能再度听见她说话,便是此生足矣。
看着衣角处那只满布伤痕的手,他轻颤着的手。
然则当他指尖一触,那支离破碎的手,便如似游蛇回洞般,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墨轩的手滞半空,指尖一寸寸蜷缩,只余那攥得发白的指节成拳,委顿在他身侧。
良久,他收下那一簇悬在季婉仪头上的铃兰花结界,僵直着身子坐在石榻畔。
喉头如吞炭,他甚至不是怎样才哽出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