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住谢寒渊的袖口,用力眯着眼,尾音绕了三个弯:“灰…进灰了。”
少年粗粝的指腹轻抚着她的眼睑,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微突,掰弄着她的眼尾,反倒蹭出几道红痕。
他察觉指尖微凉,竟被她的泪水浸湿,忽而抬手抠住她的后颈。
“姐姐,别乱动。”
周围紫藤花沙沙作响,孟颜感觉温热的呼吸拂过眉骨。他拇指抵着她的下颌,食指卡在耳后,像是禁锢,又似托举着。
少年的袖口传来一丝冷香,口中吐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眼周,凉凉的,润润的,让她的脊椎窜起一阵战栗。
孟颜攥紧了谢寒渊的衣摆,现在该在意的明明是眼睛的状况,可她却想东想西地。
“好点了吗?”谢寒渊的嗓音比平时低半度。
孟颜嗯了一声。
可是,颈后那只手忽然加重力道,迫使她仰起的面孔直直地朝向他。
她看见对方眸色暗了暗,说谎时一眼不眨:“好像还有一点。”
其实异物感早已消失,但少年温热的掌心正摩挲着她颈侧动脉,那片流动的血液也好似沸腾了一般。
可是,她该怎么开口?难道她要道出来,告诉他早就没事了?
不行,她只能假装着配合他。
上一次她在他面前,已经假装过一回,那会子她装作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半响,谢寒渊终于松开了手,顺势抹掉她眼尾残存的湿意。
孟颜摸着发烫的耳垂道了声谢,可她却是极度不愿。
少年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姐姐不用客气。”
是啊,她本就不必客气,而是该赏他一巴掌,白白被他占了便宜,却有口难言。
不远处,孟琦瞧着这一幕,心中暗道:进什么灰,不过是打情骂俏的手段而已,我什么不懂!
很快,孟颜便回了屋子。
孟琦哪里按捺得住八卦的心,立刻溜达到孟颜的屋门前,抬手敲响了门。
孟颜以为是谢寒渊,一见到孟琦,便没了好脸色,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堂姐呀,怎么,不欢迎?”她不等孟颜开口,便阴阳怪气地道,“啧啧,堂姐平日里瞧着清高,竟还跟个下人纠缠不清,桃花运可真是旺极了!还能吃着碗里的,想着外面的。”
孟颜一听,气打不出来,冷冽道:“把你的嘴闭上吧。”
孟琦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带着戏谑:“方才听孟二丫头说,你都要和萧欢办订婚宴了,怎么还不知轻重,在院子里跟一个下人纠缠不清?要是传了出去,你让萧家怎么看?让孟家怎么看?”
孟颜一听,脸色一沉,喉咙像是被鱼刺鲠住了一般,一股气堵在胸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说堂姐,你该不会想着日后和那下人,背地里暗戳戳地媾和吧?”
孟颜气得脸颊煞红:“你……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琦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反而更加来劲,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下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道:“哎呀,等等,方才那个身形高瘦的下人……该不会是孟二丫头将来要嫁的人吧?”
她说着,视线在孟颜脸上梭巡,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孟琦竟然连这都知道!爱到处打听人消息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比狗鼻子还灵。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孟琦,你年纪轻轻的,管那么多闲事作甚?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省得整日嘴巴管不住,到处惹人嫌。”孟颜白了她一眼。
孟琦的脸色僵了一下,显然被戳到了痛处,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模样,哼了一声,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与我无关了?我们是血亲,孟家的脸面我自然关心。如若真是这样,堂姐你当真没点边界感!你身为长姐,不避嫌也就算了,竟然还跟未来妹夫走得如此近,让人瞧见了算什么样子?”她说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嫌恶。
孟颜深吸一口气,努力沉住气,不让自己被她激怒得失态。她知道孟琦是故意羞辱她。
她唇角一撇,满是不屑:“我阿妹都没说任何不是,倒是你,跟个长舌妇似的,瞎操什么心?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孟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跺了跺脚,却找不到更有力的反驳,只能气呼呼地撂下一句话:“哼,你厉害!日后堂姐可别传出什么花边事儿,到时候我们孟家跟着你一起丢脸喽!”
话落,她拂了拂袖子,屁颠屁颠地走出屋子。
孟颜站在原地,看着孟琦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气得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心中暗骂:孟琦,你这张嘴迟早惹祸上身!早晚会为你的这张嘴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翻涌的怒气,脑海里却无法控制地想着孟琦的话。
【她可是你未来的妹夫!】
那种怪怪地感觉,又一次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