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起居饮食,苦儿都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公务上的文书撰写、信函收发、指令传达、印鉴保管、日程安排等,也是她一手包办,没有一件做得不好。
如今在很多事情上,范遥都有点依赖她,他又怎会如此狠心,一心置她于死地呢?
韦一笑寒声道:“这样吧,这回她要是大难不死从百草庐出来,你就去找一根绳子勒死她算了,省得以后又要麻烦刑堂的弟子替你操劳。”
范遥脸颊通红,说道:“韦蝠王,你不必跟我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我没想过要她死。在教中,你和她关系最好,你快告诉我,她现在怎么样了?”
韦一笑沉下脸色,挑了挑眉,道:“还能怎么样?胡青牛说她伤口红肿得厉害,所以才会发烧,现在用草药给她敷着,慢慢好一些了。”说到这里,便有点吃醋,冷道:“她一心都在你身上,总怕你还怪她,心中难过,情志不舒,哪里能好?你要是盼着她早点死,就别去安慰她。”
范遥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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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庐内,苦儿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着,哭得眼睛红红肿肿。
她伤心倒不是因为挨打,而是怕范遥还生着气,不肯原谅她。
这时,胡青牛进来说:“苦儿姑娘,范右使来看你啦。”
话音刚落,范遥已大步跨进房。
苦儿大惊,蓦地睁开眼睛,见到范遥,吓得从床上一跃而起,怕范遥又要打她,忙往角落躲去。
范遥伸臂一拦,一弯腰将她抱起,凝视着她,道:“身上有伤,还去哪里?”
苦儿不敢看他,低下头,身子瑟瑟发抖。
他轻柔地把苦儿放回床上,只觉得她身子轻飘飘的,仿佛除了皮肤以外就是骨头,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悯,这样瘦骨如柴的丫头,也不知是怎样挺过那二十下鞭子的。
鞭刑是明教中较重的刑罚,是用皮鞭抽打犯事的弟子,鞭子上还附着铁钩等物,一鞭下去,骨头也会露出来,常常造成严重的身体伤害甚至死亡,一般对女子教众是不轻易动用的。
苦儿浑身疼痛至极,但仍咬着牙不敢出声,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挨打。她现在终于明白范遥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他是又爱又怕,但更多是怕。
范遥见她这样,心里也有点难过,声音不知不觉地柔和下来:“你觉得怎么样?身子还疼吗?有没有好一些?”说着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一面摸着她的额头,摸到满头滚烫,不禁大惊:“怎么真的烧成这样?”
苦儿偷眼看范遥,眼泪忍不住纷纷滚落。
范遥看着她一张小脸烧得红通通的,眼睛里泪汪汪,楚楚可怜,也后悔罚得太重。
好好一个姑娘弄成这样,他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竭力说些安慰的话:“你好好休息调养,其它事情不要多想,我不再追究便是了。”
苦儿愣着眼看着他,他从未这般温柔地对她讲过话。心里五味杂陈,惊恐中又有些感动。
范遥只说了这么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苦儿盯着他背影出神,心想:他是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