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冷笑一声：“都打了照面了，还想跑呢？”
说完，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架在鼻子上，露出那一双满是旋涡的红瞳。
他用那双红瞳盯着口罩男。
口罩男助跑几步，想要跳过巷子尽头的围墙。但才跑两步，就突然怪叫起来。
韩添就看着那个男人翻腾了几下，从腰腹开始突然窜起一阵火苗。
那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黑红相间，就像司韶眼眸里的旋涡一般。
那人自燃起的火苗越烧越旺，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
那个男人嚎叫、翻腾，很快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火焰慢慢熄灭。
司韶扯着韩添走近查看。
那男人身上的衣物完好无损，皮肤也看不出被烧灼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被烧了吗？”
韩添不解。他已经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了一定免疫力，不会再动不动大喊大叫了。
“嗯，那是业火，烧一切罪孽污秽。”司韶走上前，踢了一脚那个男人。
口罩男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突然收缩，只剩下一层皮囊还留在地上。
“这里面装的不是人，应该是一种阴煞，类似于画皮，套了层人皮到处晃荡。里头的阴煞被业火烧完，就剩下这层皮囊了。”
他嫌恶地咒骂一声：“恶心玩意儿，回头让善后的人来处理就行了。”
说完，拖着韩添出了巷子。
韩添手脚已经回复了知觉，拍了拍他的手：“领导，我能动了。”
司韶把他拎直，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还真是个扫把星，这么能招东西。”
大概是一起睡过一晚，韩添不那么害怕司韶了，回道：“财务总说我是祥瑞。”
“……嘁。”司韶难得见他敢回怼，有些意外，但也没多嘲讽，从口袋里拿出个护身符：“这是那个喳喳给你的？”
韩添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忘在资料堆里的那个吗？
“对！谢谢领导帮我带过来！”韩添赶紧接过护身符，塞在了口袋里。
司韶见他把这东西当个宝，有些不爽：“一个小破玩意儿而已，要不是看它有点作用，我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韩添忽略掉他话里的怨气，一听说有点作用，立刻很兴奋地问道：“这护身符真的有用？能挡那些阴煞吗？”
司韶没好气地说：“能挡一点，不过也就只有一点。碰上厉害点的还是挡不住。”
“没事没事，能挡一点是一点！”韩添不挑，能保小命就成。
司韶很嫌弃，但懒得跟他再说这个话题：“你昨天说过，今天在宿舍住的。”
韩添：“……”
他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那个……不好意思，我今天还是得回家一趟……”
司韶眉头皱起了疙瘩。
“我家里有些特殊情况。我爸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总是和我妈吵架。我想今晚找他好好聊聊……”
韩添看着司韶越皱越紧的眉头，赶紧找补：“我今晚跟他聊完，明天就到宿舍去住！真的，我跟我爸妈都已经说好了！我跟你保证！”
司韶看着他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韩添看着他气鼓鼓离开的背影，像个被放鸽子的小学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道歉。
“真的！我绝对不骗你！”他对着司韶的背影远远喊了一句，然后就跑上了公交车。
等他到了家，只看到满面愁容的母亲。
“妈？爸他去哪儿了？”韩添问道。
韩妈妈眼角有些红，像是刚哭过：“不知道。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下午莫名其妙大闹了一场就出去了，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韩妈妈吸了吸鼻子，笑了笑：“别管他了，我们吃饭。他这么大个人，饿不着。”
韩添点点头，帮忙拿了碗筷。
两人无声地吃完一顿饭，韩添坐在客厅里等他爸。
韩妈妈洗完了碗，也坐到了客厅。
电视里正播着无聊的八点档，两人都没有心思看。
好一会儿，韩妈妈才说道：“阿添，你也长大了，我觉得，这事也能和你聊了。”
韩添手里握紧了遥控器，心里有点害怕。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心里头也难受得很。我知道他很忙，也从没怨言。可是这小半年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还一意孤行。”韩妈妈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公司破产，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也是能熬过去的。可是他就像魔怔了，每天到处找钱，要去投资。都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投什么资？！他不仅去借钱，借了很多高利贷，这几天还在家里翻箱倒柜，把能翻出来的金子全都偷出去卖了！”
韩妈妈越说越激动，眼眶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说说！这样的日子还怎么过？！连家都能偷了，那未来是不是还得把我们娘俩赶到大马路上去？！”
“妈，不至于，真的不至于。”韩添赶紧安慰道。
他妈妈向来是冷静的人，很少会如此失态。他是在很难想象他爸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让这样的一个女强人都扛不住了。
韩妈妈几乎控住不了情绪，大喊：“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说完，不管韩添怎么喊她，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整个家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怨愤，似乎随意就能让人情绪翻涌，让韩添胸口堵得慌。
他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刷了好几个台，按到搞笑小品集，继续在沙发上等着他爸。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一点多。
他爸带着一身酒气，颤颤巍巍地进了家门。
“爸，你回来了？”韩添赶紧迎了上去。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你得注意身体啊！”韩添扶着韩爸爸在沙发上坐下。
韩爸爸瘫在沙发上，摆摆手：“没事没事，小意思。”
韩添给他倒了杯水，看他喝下，开口说道：“爸，咱们聊聊吧？”
“聊聊？聊什么？”韩爸爸睁开眼看他，一双眼睛通红。
韩添仔细看了看他爸的眼睛，不仅布满了血丝，还有些浑浊呆滞。
他有些心疼：“爸，我知道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我觉得，只要一家人一起努力，总能扛过去的！我就想跟你聊聊看，该怎么解决。妈妈也很担心你的。”
韩爸爸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声：“呵，聊聊，那就聊聊。走，咱们出去，边走边聊！”
说完，他站起身，走出大门。
韩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抖，感觉似乎有些重影。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没看出什么异样，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