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坐靠石壁,僧袍早已破碎,肩头一道刀伤渗出深红,血染衣襟。他咬牙撕下一角布巾,胡乱缠住伤口,动作粗重,额角汗水不断滑落。
洞外,铁靴踏地之声由远及近,随后又迅速远去。他屏息片刻,才低低吐出一口气。
“……总算,撑过一夜。”
这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钻入洞中,面色苍白,右脸划出一道血痕,衣衫凌乱。
“大人,”那人低声道,“西北军退了,追兵已往峡北去了。”
楚逸眯起眼,缓缓坐正,冷声道:“这么快?赵煜晨向来谨慎,他会轻易撤兵?”
“确有其事。”斥候递上水囊,“他们说收到密报,有叛军偷袭粮道,已紧急调兵赶往谷口。”
楚逸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又慢慢笑了:“赵煜晨果然沉不住气了……这是他唯一的破绽。”
他低头检查伤口,神情冷静:“峡东那条小路还在?”
“属下亲自探过,无人驻守,直通南疆,夜色掩护下,足可脱身。”
楚逸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铜铃般的信物递给斥候:“去通知各处,子时三刻,峡东汇合。过时不候。”
“是!”斥候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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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初刻,峡东小路。
风声凄厉,山间静寂。
楚逸披着灰袍,藏在林木后方探查动静。他目光警惕,确认路口无人设伏后,方才快步踏出。
刚走到一块突出山石处,耳畔突闻破风之声——
他猛地侧身翻滚,一支利箭贴着耳根飞过,狠狠钉入背后树干,箭尾嗡嗡震动。
他尚未起身,便听一声冷喝:
“楚逸,你果然耐不住了。”
赵煜晨自山壁阴影处现身,身披黑甲,神情冷肃。他身后二十名骑兵迅速现形,半月形将楚逸围住。
楚逸霍然转身,正欲后退,忽见两侧山壁齐齐亮起火光——羽林卫持炬现身,早已严阵以待。
他脸色骤变,低声骂道:“调虎离山……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局。”
“你从踏入黑风峡起,就注定回不了头。”赵煜晨语声沉稳,步步逼近。
楚逸左手紧握短刀,右手却悄然探向腰后,想取出火石发信号。
他余光扫向崖顶,只见数道人影伏于黑影中,正是他事先布下的弓箭手。
然而还未发出信号,赵煜晨眼中寒芒一闪,猛然挥旗。
“放箭!”
数十支火箭如雨而至,直指崖顶。接连惨叫从山上响起,火光映照出倒坠的人影。
楚逸瞠目,身形一晃。
“你……”他沙哑出声。
赵煜晨取出一物,抛到他脚前。那是一支紫竹杖,镶嵌铜环,正是他藏在岩洞深处的信物。
“我早就猜到你会留后手。”赵煜晨语声微冷,“你在岩洞布设暗号、藏兵器,甚至备好假线索……可惜,终究太迟了。”
楚逸僵立片刻,忽然仰头狂笑:“赵煜晨,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你不过是沈瑾瑜手中的鹰犬。肃王的大计早已启动,南疆盐道打通,西北粮道被断,你们注定要败!”
“是吗?”赵煜晨冷哼,“沈殿下三日前已调统筹司重布盐道,封锁渡口,所有商队往来皆有备案。你们暗线早已暴露,动不了半分。”
楚逸脸色惨白,脚步踉跄。他最后试图拔刀冲刺,刚踏出一步,便被赵煜晨一脚踹倒,重重摔在地上。
骑兵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住,反绑双手。
楚逸口中咬牙切齿,满脸不甘。
赵煜晨缓缓收起长枪,抬眼望向远方,黑风峡口已泛白,晨曦欲出。
“押回军营,”他说,“天亮前送到沈殿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