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的掌风裹挟着暗紫色魔气直逼裴昭心脉,触及衣襟的刹那被一道无形屏障震开,藏书阁的木地板突然浮现血色阵纹,那些被撕碎的纸页残片悬浮而起,像是漫天飞舞的花。
“你!”无殇踉跄着后退两步,右手掌心赫然出现蜘蛛网般灼伤的痕迹,他惊怒交加地抬头,却见裴昭指尖正轻轻拨动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银丝。
他竟然在这里设下了阵法?什么时候设下的!
无殇攥紧了掌心,虚空中抽出自己的长鞭:“你找死!”猛地朝裴昭的方向甩去。
长鞭撕裂空气,炸开刺目的电光。裴昭却只是微微侧身,任由鞭影擦过耳际。
“啪”地一声,他身后的书架应声炸开,木屑纷飞,裴昭发梢微扬,耳侧缓缓流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裴昭抬手轻轻擦拭耳际血迹,指尖沾染的猩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他凝视着指腹的血珠,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就这点能耐?仙门?呸!”无殇狞笑着甩动长鞭,鞭身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倒刺,“这才刚刚开始。”
长鞭如龙,旋转扭动,组拦住了裴昭所有的去路,“不过是一个弃子,就算死了,尊上也不会在乎!四方魔会在即,马上她就会择选新的尊后,必定容不下你。”
话音未落,落在地上的纸屑突然急速旋转,化作锋利的刀刃,在无殇周身织成密不透风的杀阵。
“你!”无殇慌忙撑开护体魔气,却见裴昭指尖微颤,那些纸刃竟然穿透了他的防御,在他华贵的锦袍上割出数道血痕,“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强!”
“因为不是他。”
裴昭神色坦然,越过无殇,望向他身后的那道倩影。
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神色各异的魔修。
谢泠踏着满地纸屑木刺,缓步而来,紫色裙摆拂过之处,浓黑色的阵纹如涟漪般层层荡开。
“本尊的人……”谢泠指尖轻挑,走到裴昭身侧之时,无殇的长鞭突然寸寸断裂,“轮不到你教训。”
无殇脸色煞白,单膝跪地,顾不得地上破损的木刺扎入膝盖:“尊、尊上,我……”
“舍弟无状,还望尊上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北魔主上前拱手,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他不着痕迹地抬眼瞪了自家弟弟一眼。
如此一番闹事,等四方魔会之时,还如何将他推上去竞选尊后!
北魔主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心中却已经在盘算他的其他亲戚。
“呵,小孩子,若我没记错,你这个弟弟已经五十多岁了吧,如今还在学宫就读,是延毕了二十多年?”谢泠语带嘲讽。
整个藏书阁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闷笑声,那些跟随她而来的那些魔修纷纷掩唇,眼中满是戏谑。
北魔主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尊上说笑了……无殇他……”
“罢了,”谢泠挥挥手,“若你弟弟两年之内还不能顺利从学宫毕业,干脆不要再继续待下去。”
北魔主闻言脸色骤变,一双眼睛恨不得将无殇凌迟。
与此同时,谢泠对北魔主的震怒恍若未觉,她指尖轻触裴昭耳际的伤口,声音柔和下来:“疼么?”
裴昭微微摇头,谢泠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手腕:“别逞强。”
裴昭怔然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袖,还未及反应,已被她带着穿过纷乱的人群,朝外走去。
身后藏书阁内,无殇的咒骂声音隐约传来,夹杂着北魔主的训斥。裴昭脚步微顿,侧眸望去,只见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众人神色各异的脸色。
“看什么?”谢泠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怕他们继续针对你?”
【尊上在此,他们不敢。】
谢泠轻哼一声,指尖在他腕间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嗓子坏了还贫嘴。”
夜风骤起,吹散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他望着她的侧脸,唇角微微勾起。
“阿泠。”他忽然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谢泠扭头看他:“嗯?”
虚空中凝出一行小字:【无殇说,你真的要选尊后?】
谢泠脚步未停,斜睨他一眼:“怎么?你管起我来了?”
夜风卷起谢泠的衣摆,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眸色幽深道:“去上药吧。”
裴昭向上望去,看到魔药殿的牌匾:【尊上不陪我?】
“少得寸进尺。”谢泠转身欲走,衣袖却被轻轻拽住。
“阿泠。”裴昭声音很轻,“若真要选……”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如选我。”
夜风忽然静止,四周似乎只剩下了二人的呼吸声,谢泠缓缓转身,望着裴昭精致的眉眼,抬手拂过裴昭耳际的伤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也不是对我全然无意,不是吗?】
“我很清醒。”他道。
谢泠眸色一沉,忽然扣住他的后颈,贴近他:“若你真的想坐这个位子,或许此生……”她退后半步,正色看他,“都与修途无缘了。”
她不会允许比她更强的人睡在她的身侧,这是谢泠活了五百多年的生存之道。
或许她需要的不是亲密的恋人,而是一个全然服从的奴隶。
“修途?”裴昭低笑一声。
“我早就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