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班岐?”兰诺等人走进船舱里问她。
“发烧的病人得到了控制,但有几个伤员的情况还在恶化。”班岐摘下听诊器说,“我们的物资不够用了,只能对船舱进行最简单的消毒。”
康伯在一旁阴阳怪气道:“伟大兰诺的一腔热忱会打败所有病毒的。如果有哪个病毒那么不长眼跳出来阻碍兰诺·波尔悬壶济世的梦想,你就把它命名为康伯好了。”
蒲公英几个人排排坐在一张小床上晃着小腿,看着船舱里的这番景象。
“我开始怀念育儿园的蜂窝房宿舍了。”
“我也是。”
山葡萄和荆芥说。
“而且那个酒鬼重新分配了我们的宿舍,没有以前那么挤。”
荆芥纠正山葡萄:“是园长。”
“酒鬼园长。”山葡萄说。
荆芥似乎想和他争辩,但她最终只是说:“我有点渴了。”
山葡萄变戏法似的从掌心里变出几颗嬰薁果实,分给两边的蒲公英和荆芥。
蒲公英将果实收进口袋里,嘱咐另外两个:“嬰薁果实止渴益气。现在这艘船上很可能存在瘟疫病毒,我们尽量不要吃喝船上的东西。”
三个圆润的幼崽格格不入地挤在这个船舱里,那些衣衫破烂的人不时用空洞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荆芥往蒲公英身后缩了缩。
山葡萄蹬了一下小腿跳下床,又薅了自己一把果实,挨个分发给旁边的人们。
“山葡萄,生津止渴,很好吃的,来来,都尝尝!”
算上之前在星船上的时间,这些人已经在银河中飘荡了半月之久,饮食也越来越单一,眼看只能满足果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什么美味的东西了。
嬰薁果实小小一颗圆润饱满,咬开之后汁水丰盈味道甘甜,人们吃着山葡萄给的果实,立刻和他熟络起来。
山葡萄走到一个黑瘦的男人背后:“叔叔,很甜的山葡萄,你要来一颗吗?”
那人似乎没听见,山葡萄又跑去他耳边叫了一声。
“谢谢,我感觉我的耳朵里一直有声音在响,可能是爆炸时离炸弹太近了。”那人终于回过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接过了山葡萄果。
“你们是刚从新商船下来的吧?听说你们船上只有一百多人,那应该相当宽裕。你不知道我们在之前的商船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几乎所有人都在生病。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这多亏了伟大的兰诺……”
蒲呦听到他的话,也跳下床跑过来。
荆芥惊恐地左右看了一眼,发觉已经空无一人,赶紧跳下来向两个同伴贴过来。
说话那人看见荆芥,许是被她软萌的卖相激起了一点恻隐之心,死人般的眼睛里都有了点鲜活的人情味,他小心地伸手将手里剩下的两颗山葡萄果递过去给她:“你吃吗?”
荆芥小猫摇头,原地消失到了蒲公英和山葡萄身后。
蒲呦问他:“你们从上一艘星船上就开始生病了吗?”
那人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他问话的内容。
“这个叔叔的耳朵好像不太好。”山葡萄小声说。
蒲呦只好凑过去又大声问了一遍:“叔叔,你们从上一艘星船上就开始生病了吗?”
那个面颊凹陷的人吃着山葡萄果,嚼出一副命很苦的样子:“是啊,很多人发热起疹,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不过登上湖星号开始用药之后所有人都得到了好转,有很多人已经痊愈了。”
他近乎麻木地说:“感谢兰诺。”
蒲呦还想再问什么,一抬头却看见对面一个相对宽敞的角落,鹤虱三人每人分到一张干净的小床坐在那里,手里还有医生分的饼干和牛奶。
他颇为不解地抬手指向他们:“为什么他们三个在那边?”
那人闻言抬头扫了一眼,转回头来,眼睛向外微微凸起着,目光依旧空洞:“人家几个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金贵小孩,抵抗力和咱们这些人比不了,万一生病了会很麻烦。”
灰头土脸的蒲呦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变得更灰头土脸了。
而那人无知无觉地向他们伸出骨节突出的手:“我好渴,还有吗?”
*
几个幼崽游走在整个船舱中探查情况,山葡萄不时将嬰薁果实分给面色铁青的难民,蒲呦偷偷杀菌消毒。
荆芥除了安抚异兽,止痛也是一把好手,薄荷香偷偷融进船舱令人窒息的空气里,似有若无难以察觉。擅长止血的大小蓟顺手把她一起薅到了伤病区。
鹤虱的队伍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已经和医护工作者打成一片,大小蓟到处帮助因战争受伤的伤患止血。
蒲呦看着无所事事的鹤虱,皱着眉头想到什么,蹬蹬蹬朝他跑了过去:“鹤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