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很宽敞,裴观文坐在殷伯玉身侧,杨浮卿则是同三公主坐在一起。
杨浮卿与三公主说说笑笑,裴观文不看他们,闭着眼睛。他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伯玉自是觉得与他们不是一路人,也不会硬着非要挤进去同他们聊天,今日出来全当是陪三公主玩乐,只希望能早早回去便好。
殷伯玉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似方才在宫中那般寂静了,像是忽到了人间界,说笑声、吆喝声、谈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窗户外有清风吹起,掀起了车帘的一角,殷伯玉透过那点被风掀起的缝隙,往外看去。他从来没有出过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宫外的景象——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但很快,那一点缝隙又因为风停了,而彻底盖上了,眼前只剩下绣着金花的帘布。一只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伸了过来,替他将面前的帘布拉开了。
殷伯玉侧目顺着手往上看去,就见裴观文线条流畅的下颚线。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冷清的看向外面,注意到殷伯玉在看他时,脸上才又换上了往日那不正经,有些柔的笑来:“我的脸上是有春花不成,让殿下看得这样目不转睛?”
殷伯玉羞恼,移开了目光,闷闷道:“你别自作多情了,谁要看你。”之后,殷伯玉不再看他而是望向了窗外。
他眼珠不停的转着,看见什么都要瞧清楚多看几眼。
“殿下是第一次出宫?”裴观文的声音顺着窗外的微风,飘到了殷伯玉的耳中。
殷伯玉手扒在车窗上,想着自己难道表现得这般明显么?
裴观文像是知道他的问题一般,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道:“殿下平日里什么都不多在意的样子,现在出了宫,连街边一个卖烧饼的小贩都能多得殿下几眼青睐,所以我才这般猜测。”
殷伯玉没有回话,他确实从小便身在宫中,五岁前还能备受疼宠,后来却被变相软禁。
别说出宫了,连冷宫稍远一点的地方都未曾去过。想到这里,他神色不免黯淡了下来。
杨浮卿见二人同时看向窗外在低语些什么,就问道:“你们说些什么呢?”
裴观文转过身,“哎呀”了一声,轻笑说:“说你只顾着与三公主说话,将我与殿下抛在了一边,我们没法子,就只能抱团取暖了。”
杨浮卿登时就脸热了起来,大喊:“观文,殿下还在这里,休要乱说。”
说完,他还不好意思的瞟了殷伯玉一眼。
三公主拍着杨浮卿的腿,开怀大笑道:“杨浮卿,你脸都红了,真是有趣,哈哈!”杨浮卿往旁边挪了挪,瞪了三公主一眼:“我哪有?阿七你轻点,疼!”
众人吵作一团,殷伯玉在一旁看着,不语,他们三人的感情看起来是这般好,自己在此处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马车停了,众人下了车。
三公主一下车就指着前方繁华的街道,笑着喊:“快快,雪棉糕!”说完,她提着裙子率先往前跑去,不再管在后面的三人。
杨浮卿平时还算是稳重的,只是与三公主在一起玩时难免有些孩子心性,直接追着三公主去了,边跑还边喊着:“阿七,你等等我!我肯定比你先吃到!”
裴观文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虽是笑着但殷伯玉却隐隐约约觉得他并不是发自内心,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轻松。
殷伯玉走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来一般,巧笑着道:“看来,又只剩殿下与我二人了。”
“那雪棉糕味道软糯可口,他们二人都喜欢得很。”说完,他就往前走去,道:“殿下也赏脸尝尝?”
殷伯玉心中略有向往,他以前从来没吃过民间的食物,于是他点了点头,跟上了裴观文的步伐。
裴观文弯了弯眸子,笑。
两人一路沿着夜市向前而行,路上路过不少姑娘,偷偷的看向裴观文,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将香囊送给了他。裴观文将那些香囊礼貌的一一接过,等到走远了,再转手给了侍从们。
人流涌动,也许正是夜市开市的时间,身边的人慢慢变多了,挤挤攘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