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涩了一秒。泷川与见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出了点毛病,怎么好端端的一直嗡嗡作响呢?周围也没蜜蜂啊……
【检测到宿主■■值有所变化,当前宿主■■值4.44%,心情不太妙,建议对方快逃!】
系统反了?
泷川与见现在只觉得系统的电子音烦人至极,你在我脑子里说话那个混蛋又听不见,徒增我的烦躁程度罢了。
至于……逃?
扬起微笑,让萩原研二不由的感到彻骨寒冷的泷川与见,默默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里给某个鲁莽的卷毛判了死刑。
顺着萩原研二指的方向,泷川与见往后瞟了萩原研二一眼,眼睛里带上了一些平常不会有的压迫感,说出来的话很正常,可语气却让人辨别不出来到底是威胁还是恳求:“别跟过来。”
话音未落,萩原研二只感觉对方转身时带起了一阵让人莫名心慌的风,再一眨眼,就连一片衣角都没了踪影。
不让他过去?难道他眼睁睁地要看着小泷川暴揍自己的幼驯染?好吧,他还真会这么做,不过……这种事情要是再发生一次他一定先比小阵平进去,这种心跳加速的惶恐感还是交给他来承受吧!
萩原研二忽视了泷川与见所强调的话,刚刚迈步打算跟上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轻喊了一声。
“小景光?”
他没记错的话,小景光是和小泷川在一起的吧?萩原研二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回应,皱着眉头扫视周围,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听不见,又稍大声一点地喊了一遍。
四下依旧非常安静。
萩原研二止住了脚步。诸伏景光不是那种会不打声招呼就单独行动的人,可泷川也没有告诉他过多的事,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小景光不在周围。
而且,就在前一分钟,景光应该还在才对?
……
松田阵平觉得今天遇到的这一切都是造孽。倘若他们不提议出来就压根儿不会这些事情,同时这个在炸//弹面前需要深呼吸的人也不会是他。
但从他人安全与道德方面来看,遇上这些的人是他也算一种幸运,否则这个东西被放任不管,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周围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及会殃及多少群众。
大晚上的,人都在睡觉,十二点钟睡眠也不错,全都在梦乡里肆意妄为,谁会注意那么微弱的滴滴声?况且东西藏在电话亭里隔绝效果好到诡异,要不是他今天心弦绷得死死的,再加上hagi本身的敏锐,他还不一定能发现。
“要我知道干这事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松田阵平清点好自己会随身携带的一些基本工具,看着显示屏上红色的倒计时抿了抿嘴。
啧。
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坑他的梦。
拿工具时随手带出的白色卡牌在松田阵平的腿边安静地躺着,柔和的边缘衬得花纹微微明亮,透过纯白,仿佛可以看见另一片世界里,某个红色空间笼罩着一层灰暗的阴霾,白烟袅袅似乎诉说着虚无缥缈的未来。
烦躁叠加的松田阵平好不容易才提醒自己要注意场合,脑子里要素过多的后果就是倒计时又过去了二十秒。
虽然警察没办法及时赶到,但是看这个型号几分钟拆掉完全足够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如果在这里继续拖下去不赶快动手,这个炸//弹不会爆炸,也会有人来炸他。
松田阵平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泷川与见正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个象征着不祥的红色电话亭。
他的脑子现在很乱。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情绪会那么激动,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该相信松田阵平的拆弹水平,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能够接收过多的负面情绪,就算他想要发泄他的担忧愤怒也只能在事情发生后。
对,他相信松田阵平。
可是和他想把对方从现场直接绑架走有什么关系吗?
“卷毛混蛋。”泷川与见低声骂道。
松田阵平握着工具的手抖了一下。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
“你怎么过来了?!”
被吓了一大跳的松田阵平猛地看向面色很不好的泷川与见,触及到那双犹如死寂深潭的眼睛后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这家伙绝对想打他。
泷川与见难得没有开口回怼,他忽然微微垂首,一些碎发像破裂的面具般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态。松田阵平紧紧握住手中的工具,像握住了泷川的一根叫做冷静的弦。他透过模糊的玻璃自信一笑,试图将自己的胜券在握传达给对方。
泷川与见没有反应。
倒计时依然在跳。
“开门。”
无理取闹。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这样只会平白无故地增添风险。这不是一个真正担心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但泷川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让松田阵平远离那个该死的倒计时,离开这个封闭的红色空间,最好再丢掉他手中的工具永远不要靠近那些会发出滴滴声音的武器。
“……”
松田阵平用沉默拒绝了。回应泷川的仅仅是金属沉闷的交响。
他想自己一定会讨厌所有金属乐器。
孤零零的电话亭将松田阵平与外界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他开始觉得这里面有点燥热,而那个倒计时的存在也分外碍眼。但很快他又警告自己抛开所有的杂念,认真对付面前的敌人。
说实话,松田阵平没想到自己的手还会有一点发抖。
即使这么说有点自傲了,但毫不夸张地说,曾经松田阵平一直觉得无论什么情况下、他在面对红蓝线路时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并且以最高效率、最高速度将它拆解完毕。
即使、他还没有真正的成为一名拆弹警察。
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挑战罢了。一个他与时间、与自我毅力的挑战。
而站在相对于他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泷川与见,已经靠着电话亭缓缓地、缓缓地滑倒下来。
无力,又有可笑到应被碾碎的释然。对,他能通过强行破坏这个劣质的塑料门来打碎松田阵平的英雄行为,也能对周围沉浸于酣睡的生命视而不见,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简单到连在教官的凝视下罚跑完十圈都是小意思。
但……他没法做出这种事。
因为松田他不这么想,他已经做了决定。这意味着“泷川与见”不能、也不会干涉。
他金色的眼睛仿佛被消磨了大半的生机,失去了压迫感,失去了本来该有的担忧与愤怒,甚至那份揍人的欲望。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空洞,堪比宇宙中灰暗死寂的星云。
如果有人能解读出来的话,应该能得到这份唯一的情绪答案。那是——隐藏得极深极深,却又像九十五度伏特加一般浓烈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一股似曾相识的、粘稠的阴暗遮蔽了他的面孔,从他嘴角流露出的,是诡谲至极的笑容。
月亮不吝啬地洒下不属于自己的光,将电话亭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属于泷川的影子则被此遮挡,淹没在灰色之中判断不出一丁点儿轮廓。
他的影子与那片灰色融为一体。
嘀嗒嘀嗒。
[虽然很抱歉,但我想我该质疑一秒钟。我能理解人类大半夜被叫起来的不清醒,也能理解交通工具在某些时候都不靠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