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天昏地暗，晕头转向，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混乱纠缠的金属交响乐，像是要把他的脑浆都搅匀。

卡牌。

不是他故意忘却系统拉出来的近乎幌子的抽卡功能，而是这个玩意儿，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作用。

至少他是那么认为的。

梦境因素，充满着谜语人的味道。

空白卡牌，他其实发掘不出什么太有用的功效。

因为他根本就是将信将疑，对这种非物主义的东西完全没有实感。就像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或者说“苏醒”，没有记忆、没有过往、没有羁绊，他所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可能是虚假的。

直到遇见那几个人。

他才开始承认这个世界的真实。

然后呢？

又是谁给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在河边丢失的卡牌，那个他几乎断定是系统搞鬼故意吹走的卡牌，在几个月后忽然摇身一变——还是以背着一把狙 击枪的姿态、刚刚杀完一个人——变成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

泷川与见嘴角本来就没有弧度，现在更是一点点往下撇。

他不假笑的时候，金铜色的眼眸里满是冷冽，像是尖刀一样刺进人的心里。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默默地凝视着对面的女人，不吱声，不回答。

好像在做着什么天大的抉择。

［如果我说回收的话，她会直接消失在我的面前吗？］

泷川与见在心底问，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检测到该卡牌认可度已达100%，模拟对［ssr—双生花］进行回收操作……回收模拟中……模拟失败。】

【该卡牌为特殊人物卡牌，不满足回收条件。】

哈。

泷川与见气笑了，说了这么一大通废话，不就是不行吗。

这个系统果然还是原来那副样子。

虚情假意，一无是处。

他收回心神，决定不再和那个无生命物进行没有意义的纷争，算是稍微正了正色，面对眼前的……特殊人物卡牌。

银灰色长发的女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字说完那句宣誓忠诚的话后，便等待着泷川与见的回复。没有擅自抬头，也没有表现出不满的情绪。

特基拉……

龙舌兰酒？

不，他应该知道的。

泷川与见镇定下来，他曾无数次亲口说出这个词语。

在买药需要交接神秘暗号的时候。在别人询问他喜欢喝的酒的时候。再做一些奇怪的梦的时候。

很好，这是他刻在记忆里的词语。

“人是你杀的。”

泷川与见语气笃定，不带质问，不带愤怒，毫无起伏的陈述。

“是。”

坚定而快速的回应。

“新村美子，也是你杀的。”

“是。”

“你跟踪过我。”

“是。”

女性的声音沉静，稳重。

可那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字，像是一把把铁锤敲击着泷川与见的心。

“理由。”

“……”女人迟疑了一秒，随后很快开口。

“根据您之前留给我的命令，严重威胁到【特殊目标人物】的人必须立刻清除，并且由您见证；您说过，在您表现出特殊节点特征前，我必须以您保持与‘警察学校学生泷川与见’的相处模式，跟踪是其中的行为模式之一。”

泷川与见忽然有点窒息。

不对，不对……哪哪都不对。

已知，她是他的卡牌。而他在几个月前才降临这个世界，几个月前才抽出这张卡牌。

这张卡牌的诞生时间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那么，一个比他降临时间更晚的、一出现就不知所踪卡牌角色……怎么会听过他的命令？

而且，什么叫做保持与“泷川与见”的相处模式？

难道，是他想错了。女人口中的特基拉根本指的不是自己，是真正的特基拉指使她这么做，好让泷川与见误会自己的身份……甚至，他脑子里面关于“特基拉”的记忆也是虚构的、或者说是别人移植过来的。

而他抽出的这张卡牌也不是由空白卡牌随机根据环境生成的，而是被早就操控好会在那个节点出现……然后在现在站在他面前来博取他的信任，混淆他的身份认知，肯定他作为“特基拉” 的记忆。

是系统在骗他？从一开始就是、用他无比相信的来自于本能的记忆欺骗他……如果背后的那个操盘者就是那个特基拉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刻意引导他进入警校，还要让他成为特基拉？

不对，还是不对。

泷川与见沉默不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的心绪乱如麻，几乎没办法冷静思考。

到底是谁？特基拉是谁？我又是谁？泷川与见是谁？我真的是他吗？是真的吗？他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好了你别想了，别逃避现实了。】

【你就是特基拉，也是泷川与见。泷川与见是特基拉，特基拉是泷川与见。】

电流声，然后是略带感情的电子音。

［T？］

不对。T？

［不，是你。］

泷川与见忽然想通了。

T。

他被这个名字迷惑了。

在他一步步确认那个时不时带有感情的声音，就是一个神秘的他自己后，他就简单的把那个代号理解成了“Taki”。

是他名字的首字。

但是同样的，T也可以是“Tequila”。

特基拉。

［你才是特基拉。］

而我是……泷川与见。

【随便你吧，没有差别。】对方懒得理会他的纠结，【重点是现在这个场面。你要继续敷衍她吗？一时半会儿，你没办法了解所有信息的，在你没完全搞清楚你的记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