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人是泥人,他们为何要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是泥人吗?
谈花隐道,“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泥人,会不会伤心?”
“不会,泥人模仿的只有形,没有灵魂,”顾拾道。
“可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有灵魂,也许记忆就是一个人的全部。”
人类没有灵魂,过去的事件塑造了一个人,那是否可以说一个人的记忆就等于这个人本身。
“那是一个社会人的全部,并不是一个自然人的全部。”
顾拾很少会谈及这些问题,一来,他经常显得漫不经心,好像根本不在乎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只关注理论世界,二来,他常常发言幼稚,以至于周围的人对他缺乏信任,并不会与他谈论这些问题。
但他回应了,这对于谈花隐而言,就是一种别扭的安慰。
翻译过来就是,人死啦,光有记忆也没用,没了就是没了。
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人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但廖轲想必是不会认同这些言论。
他傻傻地用一段记忆留住亲人和村民,这些人早就不在了,赝品就是赝品,跟真的不一样,他这么做,无异于饮鸩止渴,只是短暂地麻痹自己。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也许活不到现在,这恐怕是他的死亡意志与求生本能对抗的结果,制造一个精神乐园,让问题延缓。
卫宿云想要让廖轲忘记这些事,让他面对现实,那一刻到来,也许他会崩溃。
也许,他真的能创造奇迹。
之后几天,卫宿云努力了解廖轲的喜好,想要与他变得更亲近一些,却无济于事,他发现廖轲只在乎亲人。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是卫宿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连吃饭洗澡也在想,许是他太过专注,居然没发现脚底的黑色纹样。
它一开始很小,像一群蚂蚁,然后慢慢变大,逐渐覆盖了整个脚后跟。
“你们说,他为什么还对我爱答不理的?”卫宿云想不通,就去找隔壁那两人。
这两人实在不是什么合适的谈论对象,要是有得选,卫宿云真不想选。
“你跟他拉近关系的目的是什么?”谈花隐抱臂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卫宿云进去的意思卫宿云只好光着脚站在门口与他们说话。
“我希望他能忘记过去,跟我回宗门。”
“忘记过去不可能,直接进行下一步,”谈花隐道。
“怎么不可能?”
“那你让他忘记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别再用假象欺骗自己,面对现实。”
“他不是你,不会轻易放下过去。”
“那我就无计可施了嘛,”卫宿云没得到帮助,反而被深深打击,他转身往回走。
小腿肚上露出黑色符文,谈花隐一眼瞥见,以为那是卫宿云的纹身,也没多想,转身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