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谈花隐洗漱完毕,又把顾拾拉起来,等出门时,外头刚泛起淡青色,街边只有卖早点的小摊贩,他们随便买了点吃的,跑到外门弟子的报名处。
人比预料得多很多,这些人根本就没回去,他们在山下找了个地方札帐篷,就这么住在山脚下,多半是带着自己的孩子来报名的家长,要等结果出来才会走。
现在还是天刚亮,人就挤满了山脚,那等过个一个时辰,还不得水泄不通,谈花隐赶紧带着顾拾报名,报名处给两人各一个号码牌,让他们先进一个屋子里等待。
屋子里挤了十多个人,这些人来得早,但还有比他们更早的,已经先一步带进去测试。
“今年不好过啊,”屋子里有人低声说话。
与他一道的人应和道,“是啊,人来得一年比一年多,听说今年审核又加了一道,我去年就卡在了最后一关。”
“我今年就是最后一年,再过不去,家里就不让我再考了。”
“我也一样,我媳妇说我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净想着进大宗门,还不如找个有钱人家,当个打手,还比现在稳定。”
“你们这还算好的呢,”一人突然加入他们的谈话,“我有一个朋友,他为了进入归云阁,年年都来,已经十几年了,本来他是有家产的,但他没经商才能,光想着修炼,家产败光了,现在媳妇跟他离了婚,孩子也觉得他疯了,不认他。”
“诶,都是命啊。”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低沉起来,大家都沉浸在悲伤气氛之中,来这里报名的,或多或少都是来了好几回的,他们在修炼一途投下了巨大的时间和金钱,想要放弃,如同剜肉掏心,是他们对自己的坚持妥协,是在承认自己的平庸。
“如果那么想修炼,不结婚不就好了?还能节省一笔开支,家里的房子也可以卖了,换个更便宜的,还有佣人也可以辞退了。”
这道声音是如此的突兀,却一下点燃了房内众人的怒火。
“你懂什么?”有人质问他。
“别跟这种人生气,”旁边有人劝他,“他就是没受过什么苦,才能说出这种话。”
“这跟我受没受过苦没关系,你们的生活越过越苦不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吗?难道你们做事不考虑失败的可能吗?还是觉得自己运气好,一次就能成功,故意忽视失败的可能性,那我只能说活该。”
本来这件事已经要过去了,可他一席话反而是火上浇油。
“别劝我,我要揍死这个小子。”
“我不劝你。”
战斗一触即发,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人,那人是归云阁外门弟子,被派来负责第一关的考核工作。
他一看屋内剑拔弩张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尤其是即将要打架的两人身上,“干什么,这里不是给你们打架的地方,不服从管理的,本次考核除名。”
他这一说,那些想打架的人顿时安分了。
见众人安静,他又点了几个号码,“叫到号码的跟我过来。”
被叫到号码的人或忐忑,或高兴,对有些人而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过,他们就要被打回既定轨道,舍弃曾经的目标。
但那些第一次报名的人还未意识到跨入仙门意味着什么,只是被仙门的气派所震慑,左看看,右看看,就连门上的雕花都觉得新鲜,想伸手摸一下。
不过这人的行为很快就被制止,但依旧挡不住目光乱飘,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向他敞开,可以尽情探索和发现,永远不会感到疲惫。
有多少人曾见过在头顶飞过的仙剑,那仙气飘飞的衣角就这么烙印在眼中,又有多少人见过仙人那不变的容颜,想象着自己也能长生不老,如果这些只在小说中,那还算好的,可一旦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生活的琐碎与仙界的冒险,充满吊诡的融合,是一种催化剂,一颗不安的种子,想要冲破平凡,想要向天地呐喊。
没有人生来就甘愿平凡一辈子,天上翱翔的鹰生来就比他们看得更高,看得更远,只有背靠大树,他们才能借着树枝,登上更高的地方,去俯视大地。
然而现实将他们的梦一次又一次地打碎,大多数人都是会被淘汰的,还只是第一关测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