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阿澈被夏绫碰疼了些,一口凉气吸进去,却没听见有回声。他抬起头,看见夏绫抿着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啧,哭什么?”阿澈将帕子拿过来,自己捂在头上,“刚才那一架不是打的挺痛快的么,你怎么还哭了?”
夏绫哑着嗓子说:“我怕你留疤。”
“嗐,留就留呗,我又不去跟人比美。”阿澈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来,恨恨道,“对那群混蛋就是不能惯着。乔乔,要是之后他们还敢碰你,别忍着不说,我见一次揍他们一次!”
想起方才被侵犯时的那种恐惧,夏绫哭的更凶了。
这怎么还哄不好了?阿澈手忙脚乱的,抬起还没洗的手,就想给夏绫擦眼泪。
“别弄,”夏绫将他齁脏的手打开,又哭又笑的,“脏死了。”
阿澈嗤嗤笑了起来,小姑娘咋这么爱哭呢。
夏绫用手背把眼泪抹干净:“我煮饭去,薇姨快回来了。”
阿澈懒洋洋的说:“多煮点,我今天得吃一大碗。”
此时已入仲春,天光渐长,傅薇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透。
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傅薇走的很慢,一手捂着肚子,身子有些佝偻。见到夏绫,她好像松了口气:“乔乔,能不能给姨倒杯热水喝。”
“哎。”夏绫正点着炉子煮粥,听了傅薇的话,她用布垫着热砂锅两侧的耳朵把它端起来,又换了水壶去烧热水。
傅薇进了屋,没过多会,她的惊怒声却忽然传来:“你干什么去了!”
夏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忙放下手中的活进屋去。
傅薇审视着阿澈,脸色很不好看。房间中的空间原本不大,但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隔了很远。
阿澈扶着床站起来,夏绫知道,他这一动肯定还牵动着身上的伤跟着疼。
“娘,他们欺人太甚……”
“你是不是去跟人打架了?”傅薇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发抖,“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出去惹是生非,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啊,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惹是生非?
阿澈暗暗抚上手臂上的伤,舔了下淤青的嘴角。
“娘,我挨了打,你不该关心我为什么去打架吗?凭什么他们就能随意欺负人,我只是以牙还牙,我错哪了?”
傅薇的怒气让她双颊渐红:“你错就错在自己去上手!我跟你讲过,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让我去处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不是孩子了!”阿澈上前一步,“娘,你看看,我都快和你一样高了!”
他撩起自己袖子,露出胳膊上一块块的淤伤:“我告诉你有用吗,你会反抗吗?娘,那我现在说,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揍,要是不还手我就死在外头了,你现在能去替我出头吗?难道我忍气吞声那群混蛋就会手下留情吗!”
傅薇怒道:“你给我住口!”
“我不!”阿澈吼道,两只眼睛都在冒火,“娘,你如果一定要让我活的这么窝囊,那当初何必还要把我生下来?”
啪!
话音未落,傅薇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阿澈脸上。
“薇姨?”夏绫吓坏了,傅薇从来都没有对阿澈动过手,她也从来都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
可傅薇只是冷冷的看着阿澈,声色毫无起伏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吗?如果我有的选,我宁愿从未生下过你。”
阿澈捂着脸,看向傅薇的眼神很陌生。
“娘,今天那几个宦官,要欺负乔乔。如果我再晚到一步,乔乔的衣服都要让他们给扯掉了。”
傅薇怔在原地。她方才好像是被夺了魂,而现在又冷静的让人害怕。
阿澈经过傅薇身边,忍着难过道:“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欺负乔乔,我一定也会像今天一样,绝不手软。”
说罢,他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傅薇低着头,双肩微微颤抖着。忽然,她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薇姨!”
夏绫去抱住她,将她的手压下来:“薇姨,你别怪阿澈,他是为了帮我出气才去强出头的……”
“乔乔,对不起乔乔。”
傅薇抚上夏绫的肩膀,无措的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不由哽咽:“他们碰到你哪里了没有?”
夏绫摇摇头:“多亏阿澈来的及时。”
“乔乔,我……该怎么办啊。”
夏绫扶着傅薇到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问:“薇姨,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傅薇摇了摇头。她将脸埋在掌心,待平复下来一些,才低声说道:“乔乔,我害怕。”
房间内寂静无声。外头的水壶在铛铛作响,大概是水开了。
“皇太子病重。贵妃说,要用骨肉至亲的心头血做药引子才能救命。乔乔,要是让宫里发现有阿澈在,他还能有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