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瞪向庄衡,就他吓人嚯嚯的往这一杵,谁心里能不犯怵!
“大人瞧您说的,这不就是想请您喝杯茶么?”她赶忙赔笑,给庄衡递了个眼色,“庄大人,还不让你的人好生将这位大人送回去?”
待那人被锦衣卫带走后,庄衡幽幽说了句:“夏姑娘,您知道北镇抚司要请人喝茶,是什么意思吗?”
“我管你什么意思呢!”夏绫彻底急了眼,“你知不知道文官的嘴有多吓人?你在这阎王爷一样的干嘛呢,生怕他回去不会参上一本?”
庄衡啧了一声:“我解释了,可是他不信。”
“那你就不能笑一笑,说点软和话?”
夏绫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还是算了吧,庄衡如果是那个样子,更可怕。
她一跺脚:“狗是你带出来的,你得负责到底!我不管你使什么招,刚才那人的嘴必须堵好了,这件事千万不能把小王爷牵扯进来,不然依皇上的脾气,这孩子准得遭殃!他高低也管我喊声姐,我不能见死不救!”
庄衡见夏绫这个撒泼耍赖的样子,忽然有些同情皇上。
但他也确实不想宁潇受到连累,于是答应道:“好,我明日再登门拜访他一次。”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抄家审讯监察这些整饬吏治的事都经其手,文官与其龃龉颇深。夏绫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和庄衡一起去会更保险些。挂了司礼监的身份倒是有这点好处,不用费劲想出入紫禁城的理由,一句办差解释一切。
锦衣卫很快打探出来,那文官姓钟,因刚刚回京任职还未找到住的地方,现暂住在城南的一间驿馆中。
夏绫与庄衡同换了便装,约定好时间在街口见了面。
夏绫身量瘦,即便穿上男装,也是一袭文文弱弱的江南书生气。可庄衡不一样,长期的行伍生涯,锻造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身形,再加之办案多年的浸染,让他总有股不怒自威的冷冽。
这两个人一同走在街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和谐。
夏绫心中焦虑的很:“庄大人,一会该怎么说呢?他要是软硬不吃怎么办,你们锦衣卫不是手段多的很么,有啥办法吓唬吓唬他不?”
庄衡却依旧一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定,只是快走到驿馆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庄大人?”
庄衡转到路边的水果摊处,问摊主道:“这橘子甜么?”
摊主笑眯眯的递给他一个:“客官尝一尝。”
庄衡便真扒开橘子吃了一瓣。
夏绫皱眉:“你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吃?”
庄衡无奈的瞅了她一眼:“夏姑娘,既然您想走登门拜访这条路,空着手去不合适吧?”
夏绫喔了一声,默默自己掏钱又买了两斤苹果。
两人拎着水果进了驿馆。
前堂中的陈设很朴素,从装潢来看便知宿在此处的价格不会很高,多为进京赴考的寒门读书人借居于此。而此时春闱未至,驿馆中的生意便冷清许多。
二人方一踏入前堂,却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喧闹声。
伙计正在大力拍着二楼一间房间的门,透过巍巍震颤的门板高喊到:“喂,里面的!房费已经赊了三日了,再补不上我可要赶人了!”
不多会门便被敲开了,一人拄着拐蹭了出来,一条腿用白布缠的跟粽子一样。只见那人卖惨道:“这位小哥,您看我的腿都被狗咬成这样了,就拜托您宽限几日,到了月底我立刻补上,成不?”
驿馆伙计一时语塞,对个伤残人士下手也太不光彩了些。可对方若不付钱,东家来收账的时候就得他自己垫,于是心一横道:“你这穷酸举子,又不是我让狗咬你的,住不起店便出去睡大街吧!”
他说着便冲进了房间,将一床被褥从二楼直接扔了下来。
夏绫同庄衡对视一眼,这“穷酸举子”不是那日的钟姓文官还能是谁?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眼见那伙计还要发难,庄衡先一步上了楼,在伙计肩上拍了拍道:“这可不是什么穷酸举子,堂堂吏部文选司的官员,岂是容你折辱的?”
伙计抬头看了眼庄衡,便知道此人不好惹,此时又听说自家店面竟住了位官老爷,立时腿软哑火了。
夏绫这时接上,同那伙计道:“他欠你多少房费?我出。”
两人软硬兼施将伙计打发了,才将目光落在那吏部文官身上。这人正抱臂倚着门框,一脸看戏的玩味。
钟义寒懒散的勾起一丝笑,对这两人道:“庄大人,乔公公,让您二位见笑了。有什么话请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