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夏绫忍无可忍,“气死我了!”
这场“合作”的后半程,夏绫基本上都是在门口生闷气,她完全无法与这个人共处一室。钟义寒压根不敢惹她,待到要出宫的时辰,将他所写的东西规矩的在桌上摆好,朝夏绫作了个揖,默默告辞了。
夏绫抱着这堆书稿回到乾清宫时,宁澈正同庄衡在侧殿中议事。但他们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宁澈抱臂倚在桌边上,显得很随意。
夏绫黑着脸将他要的东西全放在御案上,懒得多说一句话。宁澈见她脸色不对,问到:“怎么了?”
夏绫从鼻孔哼了一声。
宁澈奇怪:“去的时候不是挺期待的吗?你不说还有好多疑惑想跟人家请教的么,这是怎么了?”
“我哪知道是他啊?”夏绫埋怨,“你要是嫌我命长可以直说,不至于安排这么个克星来克我。”
宁澈被她给逗乐了,一脸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看向庄衡道:“把你查到的都说说吧。”
“是。”庄衡颔首道:“钟义寒,南直隶苏州府人,宣明二十六年进士,一甲第三名。杨阁老为那年恩科的主考官,对此人格外赏识,故而他与杨阁老间的师生之谊颇深。”
南直隶苏州府?夏绫心想,自己也是南直隶人,苏州府与扬州府离得不远,倒能算得上是半个同乡。
庄衡继续说:“以此人这样的名次,原是可以入翰林的。可他却自请要外放做官,先是在福建做知县,而后又调任过湖广,山东,陕西几个行省,直至今年受杨阁老保举,才回京在吏部文选司任郎中。”
宁澈摸了摸下巴:“一个探花,又有杨怀简做后台,混了这些年,就捞了个五品?”
“陛下英明。据臣所知,钟义寒在地方任职的这些年,同上峰的关系处的都一塌糊涂,京察时屡遭诟病,可在百姓当中,此人的口碑倒是极好。不过,这人还有个癖好,惯爱眠花宿柳,为风尘女子填词作曲,故而多为文官所不齿。”
听到此处夏绫不禁叫到:“皇上,你用的这都什么人啊!”
宁澈的眉头也锁了起来。杨怀简倾力保举的人,有点个性他能理解,但按理说不该有这不良嗜好啊?
他随手拿起钟义寒所写的书稿翻了一翻,可看了几页下去,眉头却又渐渐舒展开来。
“乔乔,他写的这些东西你看过没?”
夏绫摇摇头:“还没来得及。”
“那我觉得你可以看一下。”宁澈将书稿放在一旁,“此人虽说听起来有些离经叛道,但他肚子里确实还是有些文墨在的。你不是自己说想学的么?贩夫走卒身上尚有你我不会的东西,你能学到知识就好了,何必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绫咕叽:“我嫌他烦。”
宁澈看向庄衡,笑着摇摇头:“刚见面就能把朕身边的人惹成这样,看来此人升不上去,实属活该。”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夏绫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在心里倒是认同宁澈的话,但是对于他安排自己去跟这么个刺头相处的行为,还是报以白眼。
宁澈说:“我们接下来还有事要说,你要再听会吗?”
夏绫知道他这意思是在赶自己走了:“算了,我出去透会气去。”
一想到未来自己还要跟钟义寒相处很多很多次,夏绫就心气郁结。这口郁气不吐不快,她得找个人宣泄一下去。
仁寿宫的夹道里,汤圆坐在凳子上,谭小澄在背后捏着她的肩膀。小汤用心感受着肩膀上的力道,不时提醒到:“小澄哥,刚才那样挺舒服的,但现在劲有点大,会觉得疼。”
谭小澄点点头,仔细将位置和力道记在小本子上。
夏绫就是在这时溜达过来的:“小谭哥,你们干嘛呢?”
“乔,我正想去找你呢。”他将笔夹在本子中间,对夏绫解释道,“主子的肩膀一直不太舒服,前两天疼得厉害,让我给他按按。我就自己去学了点推拿的手法,让小汤帮我试力道呢。要不你也坐这,帮我试一试。”
汤圆见到夏绫很欢喜,连忙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她:“小乔哥你快试试吧,我都快被小澄哥给揉散架了。”
那夏绫可就不客气了。
谭小澄的手法还真不赖,夏绫被他整治的十分舒坦。她眯起双眼,晕乎乎的问到:“小谭哥,你刚才说要找我是什么事情?”
“噢,是这样。”谭小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主子说昭仁殿中的书想要全都整理一遍,说是要弄个啥,小木牌?这事由我来主责。他说你知道该怎么弄,让我来跟你请教下。”
夏绫猝然睁开双眼。
“啥玩意?”
阿澈这一蜂窝煤的心眼子!他这是看准了谭小澄跟她走得近,料定这忙自己不会不帮,说是让谭小澄主责,但这东西只有她知道该怎么弄,到头来不还是得她操心?
夏绫心说,我就拿一个人的俸禄,结果现在又得养狗又得理书,还得跟钟义寒那个讨厌的家伙打照面,这白嫖的也忒明目张胆了吧!
夏绫跳起来,火道:“那你就答应了?”
谭小澄莫名其妙的盯着她:“不是,主子让我做什么事,我还能说不行吗?”
夏绫一跺脚。
哎,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