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叫我什么？”明明从一开始就是这几个字，她却才反应过来。以前盖聂总顾姑娘来，顾姑娘去的，要说其他昵称她真是从来不曾听到，她还想着盖聂这辈子都不会叫自己的名字了。虽然“阿云”不是她的名字，但远要比“顾姑娘”之类亲近呢……

“嗯？……阿云姑娘？”盖聂迟疑地重复了一遍，难道是有何不妥吗？他又对上了御诸那双眼睛。

她的眼从来不复杂，虽是暗金色，并没有远山鸣潮，但干净得像秋日的澄空，没有一片阴霾和游云，没有丝毫遮掩和谎言，但这天空也很远很远，正如她不能被轻易洞察的心思。她口口声声说不会照顾人，只是怕自己不够温柔。一些话，只有盖聂能听见。

“诶，你再叫一遍。”

……？

但也不乏他听不见的时候。

“阿云姑娘？……”他不解地看着顾御诸，只看到她有些泛红的脸上是极其愉悦的甜笑，在月辉的照耀下她的脸显得更干净、更细腻。她真的很开心，但是为什么？虽说以前并没有这些亲昵，但他这次也是顺着其他人一起叫的“阿云”，怎么现在她开心得好像一个被夸奖的孩子一样……

顾御诸突然凑近到盖聂身旁，两人刚好隔了一柄木剑。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把‘姑娘’去掉！”她眨着眼睛，满眼期待。白发从她的肩上滑落，这个距离，已经能捕到她的香了。盖聂微微侧头，奇怪的是如此距离，他并没有感到不适，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垂眸不再看她。

“阿云。”

“啊、……嗯。”

……多么温暖。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轻轻的、淡淡的，就好像刚融化的稚水、被春风吹动的风铃、有白鹿行止的小径，奇妙动人，让人移不开注意。他也在笑呢……

怎么了？你像云烟一样缥缈，又这样清晰地映在我眼里，叫我的名字也会让你舒心吗？……

仔细一看，真的和以前差了很多。脸的轮廓更有棱角，鼻梁也更挺了，就连她最喜欢看的下唇也和以前有了些分别。

那如果和以前一样，吻在你的脸上，你又会是什么反应？…多想再和你看看花晨月夕，和你游荡山水间、跨越千万山。……不过还是算啦，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呢，就让那些事先飘着吧……

顾御诸远离他，轻轻站了起来，说：“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噢……阿云。”

“怎么了？”

“盖某的屋舍，就在旁边。姑…阿云如遇麻烦，可来找我。”

……也就是说这儿原来就是盖聂的屋子。…

“昂、嗯，那便叨扰了。”她突然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