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嘿嘿嘿……”顾御诸摩挲着盖聂虎口上的茧,甜甜地笑着。
“……盖聂,”她忽然认真了起来,“有时候我觉得世间好乱,好想等一切结束了就找个最清净的地方,远离所有凡尘纷争,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或者说…唉,是我说错了。你在哪,我就在哪,一切我们都可以一同面对。……我会不会耽误了你?哎呀,一和你在一起我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盖聂,我真喜欢你,唉!你说你这人这么闷,我哪来的这么多话和你说?”
盖聂还是无言地听她的零零碎碎,一和盖聂在一起顾御诸就像一只小鸟雀一样,总收不住话,叽叽喳喳的,虽然有时不知所云,但盖聂并不觉得聒噪,反而她不在时还有些想念。盖聂知道,她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并不常见。
“有时我很庆幸自己可以帮上你,不会拖后腿……”
“盖某并不希望让你担心,所以能在阿云身边、让你看到,或许才是最好的,并不在于阿云强与否。”盖聂温柔说。
“对呀,我就应该从以前开始时时刻刻盯着你和小庄。你们俩个小屁孩儿一没人看着就放肆了,你看看,”御诸在盖聂的手上画出了当年绝情丝阵在他手上留下的割痕。
“不是已经数落过了吗?”盖聂苦笑一声。
“数落有用吗?数落就能让你下次长记性吗?”顾御诸猛地离开了盖聂身边,狠狠地戳着盖聂的肩膀。“我真是服了,别说我了,王先生都看不下去!还有那次在安邑,就那么几次我没跟着你们去,你想想你干了什么……”……
盖聂被堵得哑口无言。年轻时候的气血方刚就好像在这时候遭了报应,他那些事一件不落地被顾御诸领了出来算账。他虽然不后悔,但也知道自己错了,只好乖乖地听完顾御诸的数落,也没一会儿,顾御诸的怒火便平息了下来。
“算了,和你说这种事就是给自己找堵,再怎么骂你你也不会改的。唉……”
盖聂无言地笑了笑。
这番数落提起了很多陈年旧事,有些事已经被时间埋没,而有些事,即使云淡风轻一般,却也能深深地印在记忆里。
……
十五年前云梦山
鬼谷子又在讲什么六韬三略之术了,纵使盖聂再认真再贴心也受不住这种密密麻麻又晦涩难懂的玩意儿,他虽然端坐着,但眼睛已经不能时刻保持睁开了。顾御诸最爱到正堂来睡觉的原因其实就是鬼谷子讲学 极度助眠。只要听着他讲学不仅入睡快,睡眠质量还离奇地好。
“故万民富乐而无饥寒之色,百姓戴其君如日月,亲其君如父母。……今天就到这里。”鬼谷子合上竹简。盖聂见状,起身行礼。
“聂儿,老夫明早要下山一趟,晚间回来,你照拂好鱼儿。”
既不是要采买,师傅怎么突然要下山?盖聂没有问,只是答应着。鬼谷子走向顾御诸,在她身后蹲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抱着刀睡了,而且也很安逸,并不会突然警觉后惊醒。鬼谷子看了看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声后起身,与盖聂说:“聂儿,给她添层薄被来。”
少顷,盖聂抱来一张薄被,鬼谷子已经离开,他抓住薄被两角,轻轻地覆在了顾御诸的身上。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盖聂该去准备晚饭了。
盖聂自幼在鬼谷生长,顾御诸来前两人的衣食起居都是由盖聂负责,洗晾衣物啦一日三餐啦一类,顾御诸的到来也不过是多添了一个人的饭而已,毕竟她是女子,至少衣物不能让盖聂来收拾了,半年前御诸开垦的小菜畦也基本是盖聂来打理,盖聂早就习惯了,不如说这就是他的生活。
盖聂端上晚饭时,鬼谷子和顾御诸已经在正堂等候了。
“诶小聂,我前天腌的鸡肉今天就可以开封了,你拿来了吗?”顾御诸虽然在鬼谷当食客,但每当一段时间她就会奇思妙想地自己“发明”些新鲜滋味来吃,其手法新鲜却也非常得人心意,比如酱菜、腌肉还有冰粥,鬼谷子每次都去庖屋偷吃。
“噢,在下看成色已经不错,就拿来了。”
这几天顾御诸没怎么下山,谷里的食材也不多了,所以腌肉在白粥和馍里显得格外珍馐。
“嘶——王先生你省着吃我就腌了这么一点!”顾御诸见鬼谷子吃得够多了,就直接把他筷子上的那块腌肉夹了下来。
“诶、你这丫头真放肆!”鬼谷子又把那块肉夹了回来,把碗拿得远远的。可这有什么用,顾御诸早用御物又让那块肉悠悠地浮了起来,不仅如此她还把那剩下的半碗都浮了起来……
“你这家伙别为老不尊!”
“哎呀——鱼儿,老夫最后吃一块,最后一块!聂儿你帮老夫说句话、”
“你叫小聂有什么用!啊呀好好好,最后一块啊!”……
一旁的盖聂静静地把粥吃完后端坐在那里,等着这两个人闹腾完了赶快吃饭,自己好收拾碗具。
翌日,天微微亮,盖聂正准备为鬼谷子准备早饭和路上的干粮,却发现原本放在庖屋的那半碗腌鸡肉和鬼谷子已经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