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你。”赵政突然发话,眼里极坚定。
孩子的承诺又有多少时效呢,御诸想着,哑笑一声说:“你长大了还不一定能记得我呢,如何报答我呀?”
“不会忘的!等我长大了…我要……”顾御诸没听清他喃喃了句什么,只想着应付应付好了,于是说:“你叫我——”她想起那香包:“你叫我菖兰吧。”
“菖兰……我记住了,你把这个香包留给我吧,我会凭这个香包找到你——”
御诸看向赵政的眼睛——那种深沉、压根不是十岁孩子该有的。他眼里的野心极深重,顾御诸有些担心了。
于是她安抚说:“孩子这样,你答应我,不管你今后的身份地位如何,绝不要为了找我或其它什么东西去残害别人——你叫什么?”
“我叫——‘政’。”
“政,你明白了吗?——我说的话。”顾御诸将手放在赵政的肩上。
“不——我要让所有欺压过我的人付出千万倍的代价!我找到恩人、让你们过上所有人都想要的生活!我想要的…只能是我的……。”他突然激动起来。
这孩子如此阴暗…但十分有趣。
顾御诸极开朗地笑了,她捧起赵政的脸,笑里带着不可抑制的快感与疯狂:“政,没错!寻仇。暴虐的恶人阻碍正义的道路,以复仇为名——引领弱小的人——你啊!然而——”
政的睫很长。顾御诸看着他圆睁的瞳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换回了理智。
她平静下来,眼中的狂火黯淡:“然而,若是不可求,便不要强求……你不能束缚我!你不要报答我……只要别让我离不开。”
“你不是常人,我当然约束不了你!但你不能不给我这个机会——”
“那你就让我——不需要向你低头!”
雨声渐渐浅了,顾御诸意识到该走了。便站起身来,却看见外袍的袖筒早破碎不堪。她出刀将外袍的袖筒砍下,将其修成了平整的布料。
那束纯白色的刀光闪现,赵政却丝毫武器的形状都不曾看见。
“喏。”顾御诸把布匹扔向赵政,说:“卖了也行,自己拿着制衣也好。我走了——”
顾御诸顿时感到迷茫了,微微锁眉,却并不看赵政:“坚持你生存的方式吧…只是真的莫要为了寻找我做出血腥的事……不然我会后悔救你。”
她开门,立刻轻功离开——此时赵氏求药归来。
憔悴狼狈的妇人见到自由活动的赵政,立刻冲上前拥住了他。撕心地哭诉着:“政儿——我的政儿!……”
赵政将手放在赵氏的背上,面无表情地,似在安抚。
“政儿……你是王啊!你要成为王的…如今怎么能受这般苦啊——”
母亲,我要成为王的。
母亲。……
……
顾御诸走后实在苦恼,“政”字过于熟悉,使她不得不向咸阳行驶。几日后她便到达咸阳面见了秦庄襄王嬴子楚,得知嬴子楚果真在赵国有一质子,名为“政”。
顾御诸心想不好,想立刻掴自己两巴掌…现在回去再重新教导还来得及吗?自己刚好还有些事务在赵国未完成……
三年后秦庄襄王驾崩,嬴政继位。十年来嬴政在咸阳如旧受尽屈辱,坚忍下却不忘菖兰的香味,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成为王的。十六岁时御诸在咸阳宫找到了他,他认出了她,但他总以为自己的名字是菖兰。
“不,政。我不是菖兰——我是——……
她身上并不是菖兰沁人的气味,而是杏花的淡雅香气了。
……
“寡人答应你、你若想见寡人,直接到咸阳宫来便是!不会有人拦得住你的——你也无需对寡人行礼!寡人永不束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