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离头疼:“梁华,这里是医务室,别在这儿闹。”
“那行,去咖啡店。总之,你走之前必须跟我交代清楚。”
“唉,漆漆不是还病着吗,你不去照顾她?”
梁华吸了吸鼻子:“漆漆病好了。你病的比她重!”
许离:……
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所以说,你爸终于想开了,不逼你继承他的产业了?”
陈缄懒洋洋的靠在江予怀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刚从酒柜里顺的红酒,也不看价格,毫不犹豫给自己倒了杯,生动诠释了宾至如归这个词。
江予怀眼皮跳了跳。
只要一提到家里的事儿,他的脸色就不会太好。
“江明只是没说,不代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我说,他干脆早点脱手算了。”陈缄坐起身,“最近全球经济都不景气,钢材需求本来就不高,囤那么多货,非得最后砸手里才满意?”
“你觉得他会听我的?顺风顺水惯了,眼睛长在头顶,谁都看不起。不狠狠亏一把,他肯定不会收手。”
陈缄皱了皱眉:“那你就任由他去?万一哪一天真亏了,你怎么办?“
“公事公办。先评估,能达到收购要求的,就收购。”
陈缄试探性的问:“要是不能呢?”
江予怀一脸无语,那表情像是在说:“什么废话?”
但还是耐着性子平静的回答:“要是不能,就放弃。”
陈缄倒吸一口凉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抖了抖。
“你要是真放弃,就凭你爸那性子,你俩父子情真就算到头了。”
江予怀冷哼一声:“早就到头了。从十多年前他监视我开始,就已经到头了。”
“你们父子俩真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江予怀不置可否:“工作不谈私人感情。我只是公事公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行吧。”陈缄麻利的起身,“虽然你今天刚回德海,但恕我不能奉陪。”
“喝了我的酒就想跑?说好的接风洗尘呢?”
陈缄没脸没皮的嘿嘿一笑:“我晚上约了人。”
江予怀无语,他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交了这么个喜欢花天酒地的朋友。
陈缄想走,他倒是不会拦,只是这口舌之快不可不逞。
江予怀装出一脸羡慕,不冷不热的调侃道:“不愧是华鼎公子哥,就是潇洒。”
“你要是想,我分分钟给你找一屋子人来。你这不是不需要吗。”说着冲江予怀摆摆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扬长而去了。
陈缄离开后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江予怀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眨眼声。
他百无聊赖的靠在单人椅上,看着落地窗外每天定点亮起的灯光,捏了捏眉头。
打开手机,消息像爆炸一样往外溢。可唯独“新的朋友”那一栏里,迟迟没有出现他想见的人……
“什么?租在哪儿?沉河区?”梁华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这一声大吼把许离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儿就把手机给抛出去。
旁边原本安静挑菜的大爷大妈听到动静,都纷纷回头。
许离简直自闭,低着头,拖着购物车快步往货架后躲……
“我在超市呢,你小声点。”
“这不是我小声不小声的问题。”梁华已经被气的语无伦次了,“你难道不知道德海之前轰动的水鬼杀人案就在那附近吗?”
许离挑了一块榛果巧克力,满意的放进购物车,坦然道:“知道啊。”
梁华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许离的脑回路。
“知道你还租!多晦气啊!”
当事人倒是一脸无所谓。
“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再说案子不是都查清楚了吗?”
“案发地离我新租的房子有点距离,上上下下也都住了人,你不用担心。而且就是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儿,所以这边的房子才便宜啊。”
“我现在没工作,就靠存款活着,得把眼光放远。”
“明明才过去不到两个月!不行,那里治安混乱,还是太危险。”
许离哭笑不得,“这可是德海市,要是连这儿的治安都不算好,那全国还有哪里安全?”
“我住在这儿真的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梁华懒得和他争论,直接说:“正好我有认识的人在德海干房屋中介,你等着,我让他给你挑一套地段好还便宜的,总之你不能住在那儿。”
“真的不用麻烦了。”
“听我的!就这样吧,等我消息。”
梁华装了回霸总,还挺过瘾,美滋滋的挂断电话,扭头就开始帮许离联系新住处。
许离呆滞的在货架边站了很久。
他不爱麻烦别人,毕竟现在欠下的人情,今后也都是要还的。
梁华口中提起的中介,一定只是泛泛之交。要真是好朋友,他就不会只说是认识的人了。
现在他因为许离的事儿去找人家,之后肯定是要请吃饭、送礼,一来二去,既欠了人情,又花了钱……
更何况梁华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让他这么帮自己,许离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回来是不是个错误?或许他压根不该回来。
如果一直待在虔湾市,是不是梁华也不用为了自己的事儿操心……
头顶的灯光开始变得模糊,渐渐在许离眼前出现了重影。
他手心全是汗,口袋比脸干净,除了手机和药,什么也没有。
管不了那么多了,许离不修边幅的把手汗往身上一擦,囫囵吞了几片药,弯腰靠在购物车上缓了好久,这才逐渐缓解。
许离甩甩脑袋,清醒后,装作没事人一样,不敢再多停留,转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