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大大振奋了主和派官员的心,赶忙就递了折子进宫,想要趁热打铁把事情给定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康帝收了折子,却依旧一言不发,一人不见。
“一群蠹虫!”四皇子府里,萧慎冷笑一声,烧毁了底下送上来的暗报,“知渺,果然如你所说,主和派那边有不少官员或是收了西戎人银子,或是收了送上的美姬。”
“就连主战派那边也有这样的!”
萧慎有些郁闷难平,他是坚定反对和亲的那一批,虽不认为主战派立马出征扫平西戎的观念是十全十美的,但对于这些有血性的官吏们还是颇感敬佩。
就连这几日早朝,他都难得地冲他们露出几个笑脸来了。
白瞎了他的好脸!想着暗报里的那些名字,萧慎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人之常情,”江知渺神色淡淡,认真劝道,“两派都有,这对殿下来说反倒是个好事。”
“哦?”萧慎来了兴趣,好奇地看着他,“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一旁的周玉文打起了精神,同处一室的还有萧慎手下的几个幕僚,都双目奕奕地看着江知渺,想知道这位文满天下的名才在权谋场上能不能和他们坐在同一席上。
江知渺:“两派各抓几个刺头,把他们收受贿赂的事情捅到陛下那去。”
“这事一出,陛下必然会问大人是主战,还是主和,”江知渺神色认真,“殿下只需答一句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就够了。”
和太子的盛宠优渥与八皇子的八面玲珑不同,四皇子对外立的一直是一个孤臣、直臣的铁面形象。
八皇子党多年轻官员,意气风发,自然是反对和亲,属于主战一派。而太子不愿意胞妹和亲,但属意推别的妹妹和亲,为主和一派。
无论他们怎么争,萧慎都不能掺和进去,或者是,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掺和进去。
“好!好啊!”
听他这么回答,坐右侧首位的老幕僚笑了出来,起身朝着萧慎行礼,“殿下,江公子说得真是老夫所想的。”
“这场浑水,咱们不能蹚!”老幕僚一口咬定,“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哪有皇帝、哪有老子做决定,要被臣子、要被儿子逼着呢?”
“他们现在跳得越狠,只会让陛下越是迟迟不下决心。”老幕僚神色肯定,“咱们要做的,是体现殿下一心只为父皇着想,为父命是从才是。”
“好,”萧慎点点头,颇为礼遇地扶起那老幕僚,“有劳张老了,实在是兹事体大,您老不发话,实在不敢妄动。”
早年江知渺就听闻过这位张老了,人年轻时是世祖朝的大官,在做官一道上颇有学问,不仅成功躲过了景康帝登基时的大清洗,还能早早退仕享清闲。
可谓是历朝历代官员平安做官的典范。
只是没想到这早就退隐江湖的人也能被萧慎暗中拉拢过来,为他效命。
江知渺忍不住心底感慨,这手腕,难怪人家能从血雨腥风里杀出来。
张老杵着拐,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视线落在江知渺身上时不由得一笑,“我做官时你父亲都还是个毛头小子呢,想不到他那样的蠢驴子能生出你这么个孩子。”
“四殿下,”张老笑呵呵地看向萧慎,“有这位小江公子在,看来老夫日后是得清闲喽。”
“老大人过誉。”江知渺上前几步,神色恭敬地从萧慎手上接过他,搀着人走出院子上了马车才回来。
再进屋的时候,周玉文一行人都不见了,只有萧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行了,说罢。”
“说什么?”江知渺瞪着眼睛装傻。
“你忘了自己是被谁看着长大的了,那点小九九还想瞒过我?”
萧慎好笑地丢了个果子砸他,“张老是个老滑头了,总归这次和亲落不到娉月身上,与咱们无关,只要抓住机会立好孤直的人设就行。”
“但你呢,江知渺,你真能接受公主莫名其妙地去和亲,嫁个比老头子年纪还大的人?”
“殿下懂我,”江知渺笑笑,捡起果子擦干咬了起来,很没样子,“公主虽受万民供养,但那几个叫嚣的官员也没少受。”
“他们扯这个大旗逼公主和亲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俸禄哪来的,说难听些,公主长这么大花的那点银子还没他们一年贪得多。”
“真要嫁给老狼王,也该他们嫁去。”
“这话你出去外头说,看他们不把你皮都扒了。”
萧慎失笑,但作为一个史书上抄家抄出名的铁血皇帝,他显然也是赞同的。
江知渺笑着看他,神色里满是坚定,“我倒是有个主意了,还请殿下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