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今天晚上说的够多了,她看着林婉儿一脸恍惚的模样,她也不再开口。
这些东西也够她自己消耗吸收了。
而且她也知道,在这个情况下不是什么都是一蹴而就的。
她明白要慢慢来才能潜移默化地改变。
从林婉儿没有怒斥她就知道她其实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没人不想过好日子的,谁喜欢呆在一个受折磨的环境里。
林婉儿确实有想法。
这一天的冲击让她整个人的大脑都昏昏沉沉的。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变了样。
以前她从不会去想这些,一大早起来就是干活,从早干到晚,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人会跟她说这些,她更不可能会去思考这些。
但是当环境变了,当有人告诉她,女人可以不用这样辛苦地活着,女人不用相夫教子,女人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甚至自己的理想。
她一下子就蒙了,世界观瞬间就变了。
再加上林秀秀所说的高额彩礼并不是她的责任,如果真要说,那是她父母的原因。
聂家人就算不满,那也只能去找她父母,撒泼在她身上算怎么回事?他们完全可以不娶她的。
他们愿意娶她就相当于是接受这个彩礼是没问题的。
这个念头就如同闪电一般,将她整个漆黑的世界都劈的亮堂非常。
是啊,关她什么事?他既然愿意出这个高额的彩礼,那是他自愿的,又不是她强逼他们的。
再说了,给了彩礼之后,她来聂家每天任劳任怨,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干的比牛还多。
吃的却又是那么丁点,所以聂家人凭什么这样对她?凭什么连她生病了都不肯来看她一下?
凭什么总是污言秽语地污蔑她跟温凉有私情,凭什么?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种种不甘在林婉儿的心中堆积,仿佛有无数的话语想要倾泻出来。
最终她望着漆黑的夜晚,明白为什么——因为男人为尊。
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说她们都得听男人的话,因为这是个男权社会。
所以女人做不了自己的主,所以女人只能被压迫,被欺负,所以女人崛起不了。
不过,那是以前。
林婉儿看着夜空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般璀璨亮丽。
现在温凉说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现在林秀秀说他们没有领证,不算合法夫妻。
只要她学会认字,只要她够勇敢,她就能自己去外面找活干,养活自己,所以不用再受制于聂家或者是自己的娘家。
说到底,村里的女人不敢离婚,还不是因为她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嫁了人,夫家给她房子住,所以她才有容身之处。
若是离婚被赶出去,娘家又不待见,就如同水中浮萍,孤苦无依。
可若是她有本事,手里有钱,自然是谁都不怕,去哪都不怕。
林婉儿的心中像是团了一团火。
现在日子过得还好,她自然不愿意说闹离婚。
毕竟没人会想去改变自己还算安稳的生活。
可是如果真的闹起离婚,她也是不怕的,她努力学习,再学一门傍身的手艺,那就不担心日后自己会被扫地出门。
村里新开的工厂要招不少人,不管她是学手艺还是干文字工作,总是有收入能养活自己。
这个前提就是她要学会认字。
温凉说的没错,那么多人都可以靠知识改变自己,为什么她不不行?
她也想改变自己。
她也想过得轻松。
说到底还是日子太苦了。
而且如果日子苦点,累点,但是婆婆慈爱,通情达理,老公待她又好,夫妻恩恩爱爱,那么就算穷点,累点,林婉儿真的不会说什么。
可是家里明明不是那样穷的揭不开锅,可就她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
哪怕村里再穷的人家都会想着花钱去借新农具,减轻负担,可是他们家却从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她婆婆跟她男人根本就不用下地,也根本就不体会她的劳累。
甚至还觉得她慢,干的比所有人都慢。
可事实上,如果不用上新农具的话,林婉儿算得上是非常能干了。
但是有了新农具的对比,林婉儿连自己都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