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男子的小厮,相邻而坐,男子又是侧着身背对她,此时她方注意到所有人都是穿棉袍等厚衣服,而男子只穿了一袭青衫,嗯,身材不错,青衫带有暗纹,锦缎面料,应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听到小厮话后,男子朝内堂望了一眼,才道:“不看。”
声音不像一般男子的低沉,反而如在鹅卵石中流淌而过的泉水,清润又好听。
“我帮您举着。”小厮弯腰靠近男子,低声说道,带着对于男子读书行为的放纵,想来是个书痴,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读书,小厮才会如此。
男子定定看了小厮一会,顿了顿,才道:“不看。”说完话后便转过半边身子,拿起椅子上的斗篷,将其递给小厮,端坐在椅子上。
她见男子双手扎着针还如此连番大动,没忍住问道:“你这么动不会觉得疼吗?”
男子听到后,转头看过来,近距离下她才发现,男子虽面庞如玉,神色却疏离清冷,就在她以为男子不会回答时,却听他道:“不疼,你第一次扎针?”
她滞了一瞬,上辈子扎的针算不算,“不是,没扎过这种针法。”
男子目光在她举着的手上停留一瞬,眼底带了些了然,“你这样举着双手,坚持不到两刻钟,试着将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可能会好些。”
她便听从他的建议将手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是不是好多了?”男子问道。
“嗯,没有那么疼,也舒服很多。”沈意带着谢意回道。
她低头看向自己扎着针的手,意外注意到,由于她的手搭在扶手上,男子的手搭在腿侧,两个人的手无意间仅一拳相隔,黑白分明,不是男子的手黑,而是她天生肤色比一般人白,两只手放在一起才会有很明显的颜色区分。
男子的手比她大很多,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一般这样的手艺术天分都很高,知晓了他读书成痴,就不知道,古人讲究的琴棋书画余下三样,他是不是同样擅长。
此后几人没再言语,静静等着时间。
沈意听见老郎中在内堂里问道:“裴允文,《左传》你读过几次?”
她随着声音看向内堂,老郎中正站在槅扇口看向走廊。
坐在旁边的男子回道:“看过五次,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领悟。”
“你进来,咱们聊聊,坐那么远干嘛!”老郎中不满道。
男子便起身进了内堂,小厮也跟了进去。
裴允文么,名字与他这个人倒是相符,清雅内敛中有着浓浓的书卷气。
沈意起针后,在槅扇口看针灸注意事项,这时狭窄的槅扇口冲过来几个孩子,她本能地往后躲了躲,没料到后侧有人,正撞入那人怀中。
她赶忙起开,发现撞到的人是刚刚一起比邻而坐的裴允文,然而此时他的脸色不复之前两人说话时的淡然,异常冰冷,只见他三两下解了衣带,将青衫脱了下来。
她还在诧异,怎么突然之间脱衣裳时,却见裴允文将青衫甩给小斯,“出门烧了。”然后拿起斗篷披上,长腿一迈,越过她离去。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因为被她撞到,裴允文才要烧的衣裳,烧了,她倒要看看他怎么烧,抬脚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