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正好拿着娄琤按图样刻好的几块木牌尝试如何将薄荷油的香气更好地留在上面。
蒸好的薄荷油气息浓郁,闻之提神醒脑,读书读得昏沉时放在鼻下轻嗅,足以令人再度保持清醒。
訾骄寻来一个平底的陶盘,把木牌的刻字面朝下放入其中,又倒进薄荷油没过木牌的一半,保证正面的竹林画不会受到损伤,而后用油纸将盘子封好。
两天后他拿出木牌,擦拭过后在干燥清凉的地方将之阴干——若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极有可能导致木材开裂。被彻底阴干的木牌已混入了薄荷清香,拿起来往面前左右晃动,便飘来阵阵清爽通鼻的香风。
虽然因着刻字的那面泡过油,正反两面的木头颜色显出不同的深浅,但画与字皆未被破坏,且勉强合上了“阴阳”的寓意,倒也不算难看。
訾骄三指捏着木牌当小扇子在自己脸前扇风,嗅着略显浓郁的薄荷气息,稍稍满意道:“好似还不错。”
“真的很好......”娄琤爱不释手地拿着另一块牌子,触摸过其上的画和字,忍不住问:“我可以留下一块吗?”
“自然可以。”訾骄检查剩下的几块,确认所有牌子都已晾干后叫娄琤将它们都带上。
两人坐到前院,訾骄给木牌尾端绑上浅清、深绿的穗子,娄琤再给它们顶部编好绳结以便挂到腰带上。做完最后一步,这香木牌便很是像模像样了。
收好第一批牌子,訾骄继续琢磨其他花样。光有竹林这一幅图样定是卖不长久,文人常以梅兰竹菊喻人咏诗,他干脆又以其余三样东西为主各作了一副简单却生动的画,再配上相宜的诗词,绘到娄琤新刨出的木牌上。
娄琤见他要在那么多快木头牌子上画画,心疼他整日低头坐着,便自己捡了根树枝子在院内的泥地上临摹起他的画来。好歹本身是有手艺在的,娄琤不会自己画画,仿照已有的图样子画几笔却是足够的,勤勤恳恳地练上两个时辰,就能原封不动地将訾骄的图和字搬到木牌上了。
他画好一块,忐忑地拿给对方瞧,“可还过得去?若行的话,就我来画吧。”
訾骄略含惊喜地接过牌子细看,“半分差别也无。琤哥很厉害。”
娄琤当即摇头,十分诚笃地盯着他,“我只能照着已有的图样子画,你不在,我就不会。”
訾骄迎上他的目光,笑得眉目璀璨。娄琤静静望他一会儿,拿起剩余的牌子往上头画起图来。
很快至四月底,梅兰竹菊四个图样的木牌各做出六块,訾骄原对一个月后尤照景回村的事不抱太大期望,正欲准备些别的法子,却听芬丫头来敲他的院门,欢欢喜喜地跟他报上消息:“訾骄哥哥,尤哥哥回来啦。”
訾骄打开门便见她拿着木头玩具脸蛋红扑扑的,定是跑过来的,与她玩笑道:“哪位耳报神,消息这么灵通?”
芬丫头仰脸神气道:“我刚才在村头玩,远远的就看到他了。我还告诉他你先前找过他呢,他说他得先回家去一趟,叫你如果有急事的话就去自家地旁等一等,他待会儿就过去。”
訾骄不由失笑,亲近地抬手摸摸她脑袋,夸她:“伶俐嘴快的小丫头。”随后转身回院里,拿出一个娄琤前几日做着玩的木头弹弓送她,“去玩儿罢,不可对着人打。”
“我晓得,谢谢訾骄哥哥。”芬丫头捧过弹弓,又一阵风地跑了。
娄琤听到两人在门口的对话,紧跟着訾骄问:“你要去跟他说牌子的事,我跟你一同去好不好?”
他唇角绷起,显得有些紧张。
訾骄倒未曾注意,神态自若道:“自是要一起去的,老二就留下看家。”
娄二在两人身后低低地用喉咙呜咽几声,爪子咔嚓咔嚓刨地。
訾骄挑出一块制好的薄荷香木牌带在身上,跟娄琤先去了地里。趁人来前,娄琤还下地检查了番种下的庄稼。
不过一刻,远处就有人影急匆匆赶来,臂弯中还揽着包不知什么的东西,一见到地旁站着的人,便举起手臂来打招呼,似是欢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