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纷纷投去期待的目光,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唯有司刻悬冷笑一声:“如何能引?”
江南渊道:“我看严焰最近的目标貌似很明确,都是对仙门下的手,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说不准心里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看不如就把弑神台的消息放出去。”
这话一出,仙门修士面面相觑,小声询问道:“可是这样不就被他知道了吗?”
江南渊道:“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说‘引’他出来。”
“那他要是不来呢?”
“我也不知道他来不来,只不过觉得他的性格爱凑这样热闹。”江南渊道,“我们只能放出诱饵,暗地里集结人手,再做防备松弛之状请君入瓮。唯一的问题就是,若是他真的来了,仙门百家可抵御得住?”
“再、再怎么说,他也是单枪匹马的,就算再厉害,掉到我们布置好的阵法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仙门一家可能对他束手无策,但我不信修真界千千万个修士都制不住他!何况我们当中并不缺高手!”
“这话不错!虽说这魔物有叱咤风云、搅动日月的本事,但我们修真界那么多天人之境的高手,联合起来还怕制服不了这魔物?”
江南渊:“我们当中没有人与严焰交过手,没办法预料他究竟处在何种境界,此行还是不要冲动,先探探虚实再说。”
“南渊阁下的意思是说,先借此摸摸那魔物的路数,不要打草惊蛇?”
“我觉得可以做两手打算。这魔物到时候要是来了,能将他一举歼灭是最好,如果发现抵御不过就再做打算。”
“其、其实,”有人在人群里小声道,“司阁主刚刚与魔火交过手的,不如问问司阁主那魔物的境界如何。”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想起来司刻悬方才义愤填膺地冲上天去,结果连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打下来的模样。
司刻悬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感觉要撑不住揍人了。
“噗,是哪个小修士,这话都敢说。”片刻后,有人窃窃私语,“我看司阁主头上要冒烟了。”
“司刻悬再怎么说也是天下第一阁的阁主,实力更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登峰造极了。这下还没出招就被魔火打下来,属实是有点挂不住面子。”
“啧,我得说句不合时宜的,就该挫挫他的锐气。一天到晚就知道拿鼻孔看人,没想到还有摔下来的一天。”
司刻悬脸色青黑,又因范围太广不好发作,只能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江南渊:“你倒是狂妄自大,要是到时候魔火过来一把火把我们所有人都烧了,你当如何?”
江南渊:“严焰来去无踪,晚辈只是提出一些能寻得到的意见。具体要不要做,还得看各位前辈如何定夺。”
司刻悬咄咄逼人:“你提出意见之前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如果因为你的法子折了我们所有修士的命,你如何担当得起?怕不是真以为在人间历练了两年,就能跑到仙门百家面前舞文弄墨了?”
飞雪宗大殿里寂静无声,心里都明白司刻悬在找茬,但是此时此刻根本轮不到他们插嘴,只能在心里默默抱不平。
司刻悬估计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见谁都要怼两句,何况那人是他一贯就看不惯的。
苍鹤本来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听到他这一句脸都黑了,上前一步要出言回怼。不料江南渊率先恭恭敬敬地答道:“司阁主教训得是。”
司刻悬摆足了面儿,立马冷哼一声,讥诮地勾起唇:“知道……”
“那司阁主有什么妙招,不妨说来听听。”江南渊继续道,“我看司阁主谁的话都不听,大概是有自己的主意。”
司刻悬张嘴一哑。
江南渊:“没有吗?”
她转头对其余修士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听梅大家长的,半月后于弑神台一叙吧。”
梅宗连忙擦擦汗站起身表态:“哎,好好好,咱到时候不见不散啊。那个……那个南渊阁下,就听您的,先把阵法布好再把消息散布出去。这家伙要是真来,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我们有阵法庇佑,他估计也攻不进来,也算是双重保险了。”
江南渊:“如此甚好。敢问前辈是什么阵法?威力如何?”
梅宗道:“这阵法特殊,需要一千名法力深厚的修士一同维护,将其内力全部灌输进去,是个极其复杂且效果威猛的绝境阵法,名叫‘天网’。”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天网!?那不是已经失传的阵法吗?”
“这阵法不得了,我只在书里读到过,说是如果要拿做结界用,宛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千万箭矢火药都砸不出一点点裂缝来。”
“那要是不拿做结界呢?”
“那就是攻击法阵了。只要是敌人进了这阵,漫天飞箭,天降火球,万里雷霆,够死上一千回了!”
“神乎其神!但这阵法要去哪里寻呢?”
“诸位,不必寻,”梅宗叹了口气道,“这阵法的残卷就躺在我天魔台的藏书阁里。只不过略带邪气,百年来都没拿出来用过,这才说是失传了。”
“哎呀,有这好东西不早说!既然真这么厉害,我们从各大门派挑出一千来个弟子来,直接开阵不就好了!”
“可是梅大家长说残卷带了邪气……”
“邪气?什么失传的功法不带点邪气?要是不带点邪气我都不好意思说它失传了!”
“是啊,何况我们修真界那么多修士,想把这点邪气压下去还不容易?”
“我觉得还是谨慎为上,不要因小失大……”
“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要是怕的话就滚回自家门派里去,不要来参加仙誓大会了!”
“你怎么说话的?刚刚那个百家为盟的血白滴了?大敌当前,你不要在这搞分裂!”
“我搞分裂?是我不想去吗?明明是你们有些人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严焰还没打过来就被吓破了胆!”
“你大胆!你勇敢!你哪来的优越感?就你这种什么事情只会闷头冲的愣头青往往死得最快!”
一时间挤在大殿里的一众修士再次喧哗起来,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梅宗擦着汗,焦头烂额地左右劝阻,手帕都要拧出水了。司刻悬靠在一旁漠不关心地看着,时不时嗤笑一声,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飞雪宗宗主褚容则皱着眉,脸色很差,感觉下一秒就要破口大骂。
江南渊突然发觉,仙门也就这样。
危险来临的时候,做不到退让,做不到妥协,永远沉浸在一家独大的幻想中,目中无人,嚣张自负,不自知。
一些脾气好的门派长老出来劝架,好一点的被推出包围圈,差一点的直接被迫加入战局,此时战火横飞,互不相让,嗡嗡嗡成一团。
太吵了。
乱哄哄的噪声充斥着耳膜,江南渊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再待下去了。
苍鹤拉她到一边:“你今后打算如何?”
江南渊:“这一片刚刚遭受祸乱,暂时走不开身。只能再等些日子再回观苍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