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对莫莉的信任——转折了一下而已。”叶薇尔心不在焉地说着。

她的手还放在被子上，间隔着，和莫莉手心贴手背，说话间又找到了无名指的位置，凭空在指节上不怎么用力地捏了两下，好像莫莉的手上真的戴着什么东西似的。

雅德实在忍不了她这副态度，破例端起了长辈的架子，甩着手在叶薇尔手背上打了一下，警告道：“别打扰病人。”

叶薇尔难得“随和”，没犟嘴，含着一丝真假参半的笑意，轻声说：“知道了。”

话音的末尾因为一阵突然涌上心头的疼痛，险些走调，叶薇尔紧急一闭嘴，仓惶地遮掩过去。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莫莉的方向偏了偏身体，没把越发难看的脸色给雅德看。

所幸，血族天生就是一副缺乏血气的苍白脸，即使是疼痛难忍了也方便遮掩过去，再加上叶薇尔对外就是一副不高兴了就喜欢摆脸的臭脾气，一时间，雅德还真没往其他方向去想，只觉得这位血族小辈的性格很差。

虽然，这位“小辈”已经有百岁高寿了。

雅德不太在意地一压眼皮，对着叶薇尔有意疏远的背影，问道：“我们的合作，应该算是谈完了？”

“嗯。”叶薇尔闷闷地回应道。

“好，我过会儿就去联系安全部门的人。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雅德顿了顿，“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打算只身一人进入黑纱平原，把自己放在一个极其危险的环境中，以此引诱莫里斯出现，那他出现以后呢？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平安归来？”

叶薇尔沉默了许久，脱离正题地“回答”了一句：“怎么？雅德处长很希望见到我平安归来吗？”

雅德嘴角一压，嫌弃地盯着她的后脑勺，一股无名的火忽然燃起。

真不知道莫莉之前是怎么忍受这家伙的……说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像个胡乱指路的方向标一样，让本就陷在迷雾困境里的人更加焦躁。

雅德处长轻吐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小辈”多计较，声音有些颓丧地说：“我是担心莫莉醒来以后，没人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么？”叶薇尔自说自话似地念道，“你到时候就说……”

雅德意外打起了一点儿精神，没想到叶薇尔连莫莉醒来之后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只可惜，后续没有专业的演员根据叶薇尔伯爵写好的台词来表演。

见证莫莉醒来的芭芭拉自怨自艾地在病床前“哭丧”似的哭了半晌，早已把台词忘了个干净，面对莫莉好不容易开口询问叶薇尔的去向，呆呆地将人族和血族的所有计划全盘托出。

闻讯而来的雅德处长没来得及阻止她，只能欣赏到芭芭拉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一阵压不住的哭腔转出了山路十八弯，彻底放弃地“啧”了一声，随后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芭芭拉体面地继续抹眼泪。

莫莉听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闷不吭声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两张纸，仔细看了几遍。

几天之后，她带着一张剧团的录取通知书出院，循着剧团巡演的路线，再次启程，前往洛萨城。

这回，她的道路上没有出现意外。

至于另外一张离婚申请书……它被莫莉遗忘在诊所，给啧啧称奇的医生留作纪念，记录一个重伤患者如何快速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