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她送给别人当小妾的父亲算什么?
劝她好好伺候丈夫给家族带来利益的母亲又算什么?
泪水盈满了眼眶,眼前的景色逐渐扭曲模糊,孟欣蹲下来双手蒙住脸,她不愿太阳看到她的泪水,不想承认原来她生在永夜中,未曾见过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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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之际,霜风渐紧,天地似被一层清冷的薄纱轻轻笼罩,过了午时,竟零零散散的下起了小雪。
丁香跺跺脚,震落肩头的雪花,看向紧闭房门的目光逐渐放空。
没想到世子爷和夫人冷战至今,谁也不肯低头,主子过年清冷的没有喜色,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过得清冷。
“夫人,外面飘了雪花,您要不要出来玩玩?”丁香满是期盼地看向窝在摇摇椅中的叶摇光。
叶摇光摇了摇头,双手指尖捂住心口按一按:“我今日有些心悸,使不上力气。”
“那我去叫府医...”
“不用折腾,歇息片刻就好了。”
丁香服侍她重新躺回床上,又检查一遍暖炉,添了些许金丝炭,这才静悄悄退走。
关上门后,丁香长叹口气,有些惘然若失。
她刚出主院拐弯处,正与千泰撞了个正着,千泰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避免一场屁、股摔成八瓣的惨事。
“千护卫?”丁香有些疑惑的叫了一声,还是鲜少见稳重的千护卫这样行色匆匆。
“是我,正巧撞见你了,进去主院伺候的奴婢你万万要堵住她们的嘴,谁也不能在夫人面前多说一个字!最好少安排人进去。”
千泰凝重的神色让丁香呼吸一窒。
“这是发生了...”
“李治的身份暴露,是潜逃在外的樊将军之子樊烨,魏指挥和蔡都统前去抓人,叛军把人救走了,全城戒严。”千泰叹口气压低了嗓音,“...亚父没了,刘阿娘惊吓过度,现下还在医馆里躺着。”
丁香的身子猛然一震,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嘴唇有些哆嗦:“怎么...怎么会...”
千泰没空再与她多说,再次叮嘱她看紧了夫人,不要让夫人听到这些事情的一个字。
千泰走了许久,丁香稳定好情绪,去膳房静坐片刻,苍白的脸色才回了些温度。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糟糕,看不到前路。丁香默默双手合十,祈祷佛祖保佑世子爷和夫人能和和美美继续走下去;保佑夫人的阿娘身体康健...
书房,陈知远压低嗓音,生怕隔墙有耳,他不愿此事传到叶摇光耳中一丁点。
“...将亚父的尸体偷偷带走埋葬...刘阿娘不能留在云城了,你差人好好的将她送去京城的庄子上。”
“是,另外魏指挥那边似乎是想审问夫人...”
陈知远眼神凌厉:“叛军首领没抓住,还牵出来一个樊家之子,差事没办成,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可是没有那个闲工夫来动我的阿摇了!”
说罢转头问道:“李治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吗?”
“都撤回来了,以假乱真留了些其他踪迹。”
“做得好,啊对了,清泉庄园的下人全部下禁口令,谁也不能议论这些事一个字!”陈知远颤抖的双手紧握双拳,他都不敢想此事若是被叶摇光知道了...
“您放心,我已经吩咐过了。”千泰语气中带了一丝安慰,“李治的亚父是樊家的家生子,他苟活至今,为那一刻的献身想必是做了无数的推算,谁也拦不住一个心存死志的义士,夫人将来知晓了此事,也会想明白的。”
陈知远闭了闭双眼:“但愿如此。”
千泰退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原路返回道:“不知是哪路人顺藤摸瓜找到刘阿娘,疑似是他们故乡来人。”
陈知远疲惫的掐了下眉心:“都打发了,带上一个大夫,即刻启程将刘阿娘好好护送到京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