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真是舍得啊,为了接近韩佑和边军,竟然如此迂回地去哄镇国侯府的女眷。”
钟旸向前迈一步,与钟晰离得更近了,面带笑容观察钟晰脸上每一毫的表情变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关系多好的兄弟呢。
可惜他未能如愿,钟晰面色一丝波动都无,更别说他期待的震惊或愤怒的情绪了。
“皇兄的消息似乎并不灵通,”太子身量较高,抬眼审视一般从头倒脚扫了一遍钟旸,最后略带怜悯望向他的眼睛,“也是,两年禁闭可不好受,不如请太医看看。”
他这是内涵钟旸得了癔症,连情报都要自己胡乱编排了,也不管钟旸气得磨牙怒目而视。
见大哥被关了两年依然没什么长进,还是如此容易情绪外露,钟晰整了整衣袖,从容拱手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钟旸站在原地气笑了,钟晰说的这话,他是半点不信。
他可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忽视这个冷漠寡言的二弟了,两年前钟晰掀翻自己和李氏登上太子之位,还让自己遭受两年禁闭之苦,如今,他要一步一步讨回来。
要论朝上如今谁最关注太子,非钟旸莫属。大殿下被放出来也快小半年了,一半时间和门客议事、学着处理公务,另一半时间全都用在分析钟晰了,恨不得摸清钟晰的每个行程。
太子回容都以来,公务繁忙,甚少闲游。唯有两次,一次路过了镇国侯府,一次去了东市柳叶街一家平平无奇的书坊。
路过镇国侯府还好说,毕竟太子并未停留,可去那家书坊可就意义不明了。大皇子的门客皆认为当今太子表面虽然清冷,但行事果断狠辣,这样的人,不会花时间在无意义的事上。
既然如此,他在文心斋呆了一盏茶的时间是作何用意?
自去年起,坊间一直有传言,那间叫文心斋的书坊和隔壁的报社全都是镇国侯府的产业。
结合太子南巡去了越州、和镇南军韩佑亦有交际,这就很好分析了——钟晰在南巡时就想拉拢韩佑,未果,如今想通过镇国侯府再次接近韩将军。
韩佑年轻时在镇北军受前镇国侯施庭松提拔,可以说要是没有施庭松,就没有韩佑的今天。
与施庭柏直接接触太过引人注目,并且施庭柏忠君敬上,但他爱重的侄女施羡予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若是能得到施小姐的信任,再一步步影响镇国侯府和韩佑,倒也不是不可能。
钟旸感觉自己已经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至于什么情爱,钟旸根本不信钟晰有这玩意儿。钟晰年幼丧母,又无母族扶持,在捧高踩低的皇宫里可谓忍辱负重。
在自己面前演兄友弟恭,在父皇面前演父慈子孝,几乎让所有人都认为二殿下沉默但恭顺。
直到钟旸受贿事发,他在秋阳山跪着求父皇时,不经意撞见了钟晰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不含半点手足之情,只有自己目的即将达成的愉快。
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第一次看清这个弟弟。
钟晰这样的人,能有什么真心?
利益,才是钟晰这种冷心冷清的人行动的首要原因。
自太子回到容都后,钟旸一直找人密切关注着太子动向。钟晰警惕,太子府内他根本插不进手,只能派人伪装成路边的贩夫走卒,但这样获取的情报几乎都没什么用处。
没想到,还真能让他抓到把柄,实在是意外之喜。
柳叶街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太子很快就离开了文心斋,但施小姐回程时手上很明显多出一个匣子。
太子府进不去,镇国侯府还是较为容易。钟旸按捺不住,当夜就派人去镇国侯府打探,想知道这匣子是藏着给施侯爷递的消息,还是要通过施小姐直接传递给越州的韩佑将军。
毕竟施小姐一个月前在越州遇袭,还引得韩将军出面帮忙解决,他们有联系也说得过去。
钟旸认为派出去的死士若是能拿回来证据最好,回不来也不打紧,或者说正是因为死士死在侯府,才显得钟晰和镇国侯府心虚。
否则他们那么警惕干什么?施羡予一个普通的贵家小姐,可不该有如此高的防护等级。
望着钟晰缓步走下台阶的背影,钟旸呼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
他定是要让钟晰放一放血的,可惜了施小姐这如花似玉的娇容。
另一边,钟晰回府路上一直思索着自己昨日和羡予见面前后发生的事。
前日,羡予给他回信时还埋怨“容都烦人,容都公子们的名帖更烦人”。钟晰醋得不轻,恰好昨日听说她终于出了府,和高四去了文心斋,便想随便找个理由去见她一面。
大约就是这一路被钟旸的人注意到了。
柳叶街可不像一年前那样冷清,因着流云报社的成功,顾客、报童和往来走卒都多了些,钟旸的眼线若想藏身并不算难。
即使如此,钟旸对自己的关注还是远超钟晰预料。大概是他这个大哥将两年前的失败全都归结到了钟晰身上,如今格外敌视他,对钟晰的一举一动也格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