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江州城的圣旨里就没有他李云翊的名字,即使现在亮明身份恐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或许燕帝也是担心会发生此事,故意而为之。
帝王之心不可猜,猜也猜不透。
李云翊转眼间便敛住了所有情绪,现在先进兰府查看凶案现场是关键。
“兰家可还有活着的人?看来我们来得真不是时候,不知道兰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云翊皱紧了眉头,一脸尽显哀伤之情。
“兰家大少爷在嵩山书院,应该是逃过一劫,这府里的是一个活口都没留......”说罢,府衙兵长叹一口气。
可见这兰家在江州城还是很受老百姓拥护的。
李云翊不由得想起兰语娇的母亲在宁安宫里看顾宫女的模样,大抵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
“既然兰府没人了,那我们也就回去了,多谢小哥。”李云翊和谢瑜拔腿就离开兰府正门。
突然李云翊停住脚步,他瞅了一眼兰府正门口处放着几个豁了口的破碗,里面都盛满了黄酒。
府衙兵看李云翊也是个懂礼数之人,就多了句嘴:“这是那些个乞丐们放的。”
“乞丐?”李云翊还想再问出些什么,可府衙兵就此却闭口无言,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李云翊见再问不出什么来,便和谢瑜离开了兰府。
“你立刻传信,嵩山书院里的兰家长子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抓住行凶之人留活口。”凶手既要灭了兰家,那兰家嫡长子怕是在劫难逃。
李云翊目光炯炯看着兰府的院墙,想起宁安宫三年的岁月里兰语娇的母亲时常在自己面前提起她儿子的事。
兰语娇虽心智迟缓,毁了母妃的画像。
可她的母亲却在那三年里没少为自己出头。不是有她出面护着,那时候在宫里吃的苦会更多。
“另外,即刻去查江州城所有的乞丐,近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把兰家门口的破碗都撤掉。”
李云翊不由得想起兰语娇的模样,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现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殿下。”谢瑜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比莫文靠谱多了。
李云翊行事雷厉风行,谢瑜这个久站沙场的将军亦有些怵他。
“你跟我进兰府。”李云翊已绕着兰府外围走了大半圈。
他们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两人飞身而起,瞬间就已翻越院墙,落入了兰府院内,身后的护卫也紧随其后。
“六殿下的轻功又精进了不少。”谢瑜很会挑时间说合适的话。
李云翊轻瞥了他一眼,“在外喊公子。”
谢瑜颔首。
进到兰府的院内,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么多日过去了,院内空气中的血腥味仍然时隐时现,一百来口人,一夜之间......
李云翊走在青石路上,心中觉得被什么压迫着,沉甸甸地喘不上气来。
“公子,宅院里有被清理过的痕迹,除了留在墙上的血迹之外,地面上的血迹是一点都没有了。凭借墙上血迹的飞溅程度,几乎都是砍断颈脉所致。”有暗卫前来禀报。
派来寻兰语娇的暗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到达江州城便已听闻兰家被灭门的事,如若能再早一些......
他默然,漆黑的瞳仁里有着让人胆战心惊得愤怒.
“这一夜之间灭门百余口人,还有时间清理?”谢瑜提出了质疑。
李云翊抬头看了看天,闭上了眼眸道:“是老天替他们清理的。”
“去查查,江州城近日降雨的记录,看看哪日雨最大。”谢瑜不亏是上过沙场的人,反应机敏。
“去后院看看。”李云翊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后院走去。
当他绕过花厅,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兰府的后院。他终于知道这些时日压抑在身体内无法宣泄的烦闷究竟是为了什么。
后院大多住的都是府中女眷,廊柱上不时出现的刀砍剑划的痕迹,墙面上仍残留着已成深褐色得斑斑血迹。
可想而知那晚的情形是多么得惨烈。
手无缚鸡之力的兰家女眷估计很快就成了这些凶犯的刀下魂。
这些绣娘可都是为了云燕的江山社稷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
想到这里,李云翊猛地挥拳砸向廊柱,鲜血顺着廊柱慢慢流淌下来。
不知是何人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簪缨世家就此覆灭,兰家世代为云燕绣制的军防舆图也成了绝版。
他抬眸看向屋内墙上挂着的一幅花狸奴绣锦,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总爱惹是生非却又梨涡浅笑的兰语娇。
难道她真的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