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不难。”沈嫽犹疑须臾“只是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卫谏道:“但说无妨。”
“随行和亲的史官不只掌故一位,为何掌故所做之事要远多于他们。”
沈嫽顿了顿接着说道:“有些甚至已远超一位掌故史的职责。”
卫谏没有立刻回答,他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没有别的原因吗?”沈嫽歪头道。
卫谏心头一窒:“没了。”
“既卫掌故不想说,我也就不追问了,明日我便将单子给掌故,三日够誊抄的吗?”
卫谏垂眸道:“两日足矣。”
沈嫽点头,没再说话。
卫谏也不走,就在那坐着。
远处传来嬉闹声,此刻异域的二人成了另类,纵然不说话,也有种相互慰藉的意味。
*
庐帐内,昆弥横抱公主将其扔到毡榻上,毡塌生硬,公主脊背撞上毡塌,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眩晕。
她强撑着起身,借着微弱的油灯望向昆弥,昆弥正兴奋地解开衣带。
公主克制住眩晕感,待完全站立好,面向昆弥神情庄重地行了一个汉家礼。
昆弥解衣服的手一顿。
“昆弥可曾了解我大汉的婚仪。”
昆弥松了接衣服的手,不满道:“你也要像山君公主那样扫兴吗?”
公主道:“我大汉女子最重礼仪,成亲当晚,夫妇要共饮合卺酒取‘白头偕老’之意。”
“今我与昆弥成亲,不单单是你我二人,更代表了大汉与乌孙,若能饮了合卺酒也能取‘秦晋永好’之意”
昆弥一听公主这样说,到来了兴致,唤人备上马奶酒。
公主趁着有人取酒的空隙,从身上拿出一块缣帛,放在榻上,取来一盏油灯照去。
昆弥不解地看向缣帛,上面散落着几粒他从未见过的种子。
“民以食为天,乌孙主要的食物是肉与奶,食物过于单寡,不足以应对天险,想要使乌孙强大,最先解决的应是百姓吃食困厄”
公主将油灯微微倾斜,使粟种能被看得更清晰些。
“我大汉有一句箴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1),足以见得粮食的重要性。”
昆弥不似刚才烦躁,对公主客气几分:“夫人可是有良策?”
公主点头:
“陛下知晓乌孙现状,特赐我粟种,若昆弥信我,且让我去试三年,我将仿大汉“井渠”之法、教民铸犁。三年之内不能说岁岁丰登,但也能使百姓无饥馁之患。”
昆弥抚掌大笑:“我真是得到了一件珍宝哈哈哈哈。”
公主正色道:“我非‘珍宝’。”
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昆弥没有听明白公主的言外之意,还以为公主是在娇嗔,笑意更深。
公主想要争辩,却想起了沈嫽的劝告,深深地挫败感传来,一时间有些呼吸停滞。
她在心中较着劲:“定有一天我要你堂堂正正地看向我,畏惧我,讨好我!”
侍从送上来了两个酒囊与酒樽,昆弥眯着眼笑着拿过酒囊,想要将马奶酒倒入酒樽中。
公主伸手去拦淡笑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索性不用酒樽,喝个畅快。”
昆弥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夫人爽快!”
公主接过酒囊,猛灌自己一大口。
马奶酒的酸味传来,不似大汉酒辛辣醇香。
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压下呕吐的欲望,憋着气又猛喝几口。
昆弥看着公主如此爽利,心中快感更甚,拿着酒囊就喝了起来。他常年把酒当水喝,这点酒根本不至于让他感到醉意。
公主边捧着酒囊灌酒,边略微抬眸,意外对上了昆弥戏谑的目光,心中的不适感更重了些。
她本想将昆弥灌醉,躲过今晚,如今看来只能灌醉自己,让自己意识模糊,不至于那么痛苦。
酒囊很快见底,公主身体发烫,脸上泛起红晕。在楚王府她也是喝酒的,不过是小酌,从未喝过如此之多。
她以为她醉了,可当昆弥将她抱到榻上的时候,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神志清醒。
她感知到了昆弥犹如看向猎物的眼神,感受到了衣服撕开的声响,身体的痛感密密麻麻地传来。
脑海中的防线土崩瓦解。
脏污的野兽在攻城略地,公主痛苦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爬满了虱子。
她侧过头去,一滴泪珠从鼻骨处滚落。
灯芯“啪嗒”响了一声,油灯刺鼻的气味充盈帐内各处。
帐外晚风吹过绿草,乌孙人载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