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上前,到了车边又放慢脚步,走到驾驶位的车窗前,他弯下腰从打开的车窗看着李白星,轻声道:“李老板?”
早就听见脚步声的李白星一直没有动,直到他出声喊他,他才睁开眼抬眼看去。
这双眸子毫无醉意,那经理一时有些拿不准,问道:“您需不需要叫个司机?”
李白星没说话,过了几秒才侧头看了眼被他仍在中控台的手机,刚才他没忍住给江淮发了条消息,也没说什么就发了个问号。
没有回复。
发完那条消息他就后悔了,顺手就扔在了那里,剩下的这段时间里,他想了一万种能解释他最近的‘不正常’和今晚产生这种情绪的可能性,都被他否了,但,就剩一种他最不想承认的可能。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呼出去,一把抓起手机,就打开了车门。
门外的经理赶紧闪开往后靠,对方开门太突然了,差点把他打出去,多亏他多年的眼疾身快。
李白星对他笑了笑,看似恢复正常的道:“那麻烦经理找个司机”
经理赶紧上前给他打开后座的车门。
这经理也是个老油条,前面就看出来李白星心情不好,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
等送走了这位祖宗,直到那辆车消失在黑夜中,才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他干了这么多年这个行业,也跟各类人打过交道,李白星虽然爱玩,但算是这帮二世祖里算得上人品好的,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对方这么黯然的样子,他看过太多为情所困的人,但一般都是他们这个圈子对面的人。
无非都是找上门来,又被无情的赶走,从而失魂落魄的坐在门口,最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
至于李白星,他虽然不知道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但也能猜到是位手段了得的人,而且,刚才李白星有一瞬的迷茫状态,让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对对方的心思。
随着门口员工喊他的声音打断思绪,不再多想回去工作了。
李白星坐在后排,车窗开了一道小缝,涌进来的凉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原本被发胶固定好的刘海,已经看不出型了。
刚才他一度想让司机直接一路开到江家,但理智战胜冲动,心里乱成一团的麻绳,始终都找不到头尾。
直到司机停好车,他下了车,回到家,甚至还在健身房上班的严店长看见他了想打声招呼,李白星直接躲开快步走了。
现在,他谁都不想见。
还是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沙发前,同样的地毯上,甚至是他之前一直喝的同款酒,还是那台黝黑的电视屏幕,还有电视里印出丧家犬一样的自己。
他已经不觉得生气了,只觉得荒谬,一切都那么荒谬。
拿出手机,他来来回回的看着那几条消息,岳恒和郑言都来‘安慰’他,什么还好吧?他们其实前几天就知道,没敢告诉他,现在呢?铺天盖地的新闻,他不想知道都不行了吧。
太荒谬了。
荒谬的安慰。
荒谬的订婚。
荒谬的晚宴。
荒谬的...江淮
还有自己那...荒谬的感情。
明明眼睛是干涩的,但心里的疼痛仿佛变成实质的痛,让他的呼吸不由得带着哽咽。
李白星坐在地毯上,轻笑一声,呢喃道:“太荒谬了,李白星。你太荒谬了”
随后他抬手干了一杯酒,倾洒的酒液顺着下巴划过脖颈、锁骨,浸湿解开了几个扣子的衬衣领口。
威士忌的烈辣刺激着他的神经,猛的把杯子拍到桌子上,杯子与玻璃的碰撞发出清脆又巨大的碰撞声。
他不在意,直接起身,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出了门就打了个车,报了云端的地址。
从之前离开云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有病,明明一切都是他选择的,不应该再做这种让彼此都难看的事情,但他真的控制不住,哪怕让他等到明天的耐心他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要干什么?见江淮?还是回顾下两人曾经的家?他也想不明白,只是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
所有事情都去特妈的,滚蛋,他就想这么做,怎么着吧?
如果江淮真的在哪里...那就在那里吧,他不是把这房子给他了么?他去住有什么问题么?他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江淮现在订婚了,见面,也没什么问题吧。
可惜,事实证明,江淮不会在原地等待任何东西包括人。
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之前,他都在想该怎么面对江淮。
但当他真的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时,还没觉得怎么样,直到他走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房间只有他的物品,属于江淮的所有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他的衣物。
他的电脑。
书房中他所有的书籍。
还有电视机旁江淮买给他的那台游戏机旁边本来放着江淮的唱片机,也不见了,对方的一点一滴,好像都要抹去一样。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方想抹去的那些都在他的记忆里。
他走过每一处,那一处的回忆就浮出来。
书房里,那张沙发他经常躺在上面,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还是熟悉的触感,他抬眼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桌,上面整齐的文件已经不见了。
他甚至能想起江淮坐在那里开会时的语气。
现在没有了。
更衣室里,空了一片区域是曾经江淮放衣服的地方,该说不说,两人在一起之后,一起添置了不少衣物,短短几个月就能填满一半的更衣室。
在这里他亲自给江淮挑了衣服,系了领带,他走上前,拉开面前的抽屉。
顿时李白星紧蹙眉头,他看见那枚海棠胸针静静的躺在盒中,仿佛就等他来。
江淮居然没有带走,李白星猛然间把抽屉关上,他低着头,逐渐泛红的眼眶,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双手抱胸,又伸手抵了下额头,又放下手,来回度步,整个人呈现出焦虑又不得而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