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昏暗的灯光在舞池上方摇曳,将整个空间染上一层迷离的琥珀色,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与汗水混合的味道。
舞池中央,一群人随着音乐肆意舞动,他们的脸隐藏在面具之下,动作狂野奔放。
林深戴着一个兔子面具走进舞会,瞬间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吵得差点晕过去。
她稳了稳心神,转头对身旁戴着猫面具的苏黎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高端酒会’?”
苏黎也有些尴尬,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可能是主办方搞错了风格吧。”
林深有些无语,但看着苏黎一脸无辜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走吧。”
苏黎立刻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来都来了,至少喝两杯再走。”
两人走到吧台旁,拿起酒杯,林深陪苏黎喝了两杯。
酒意微微上头,她感觉有一丝丝醉意,便停了下来。苏黎见她有些疲惫,便说道:“你先回房间吧,我玩会儿就回去。”
她点点头,看着苏黎走进舞池。
林深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回房间,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装裤,戴着齐天大圣面具的女人朝她走了过来。
林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
那个女人,确实是冲着她走来的。
她的白衬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干净利落,西装裤勾勒出她修长的双腿,整个人看起来既帅气又神秘。
如果忽视她的齐天大圣面具的话。
林深有些想笑,又不敢笑。
她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直到女人走到林深面前,停下脚步,直直的和林深对视。
林深的心一沉,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舞会,女人没有说话,跟在林深身后。
她们一前一后走在酒店的走廊里,气氛有些凝滞。
林深拿出房卡,打开了门。
她先走进去,身后的女人跟着走进房间。
就在女人踏进房间的一刹那,林深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了怀里,随后迅速关上门,将她抵在门上。
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都很急促,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深凑在女人耳边,轻轻舔了一口她的耳尖。女人发出一丝细微的轻吟,身体微微颤抖。
林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低沉而沙哑:“余依?还是该叫你...”
她顿了顿,语气嘲讽:“宋予一?”
话音刚落,她左手摸向房间灯开关。
“啪”一声打开了灯,房间瞬间被明亮的光线填满。
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神深得像要把林深吸进去。
林深移开目光。
伸出手,将女人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两年前。
林深无意识的用手在空格键上按着,手机在木桌上震得发颤。
凌晨三点四十二分,苏黎的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蹦出来。
“网站流量池算法改了,你这本《雾途》完读率掉到11%。”苏黎的烟嗓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读者留言说节奏太慢,三章没出现感情线就弃了。”
绿萝蔫了两片叶子,倒垂在五年前的银桐文学新人奖杯上,那年她才20岁。
林深喝了口冷掉的速溶咖啡,瞥见文档里密密麻麻的删除线。《雾途》第三十二章卡了半个月。
手机又震。
是苏黎发来的合同扫描件:“抓紧签了这个影视改编,资方要加个女二,和女主有暧昧戏份。”附件里用黄标注着“重点:增加双女主情感互动”。
林深笑了,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快速打开飞行模式,随意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哐当一声。
在电脑面前静坐了5分钟,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扯下手机充电线。
谁想不小心勾翻了马克杯,褐色的咖啡渍团在地板上,楼下的烧烤摊飘来孜然味,混着隔壁情侣的争吵声。
林深心里憋了一团火,越烧越烈。
忍着强烈的不适,林深关掉飞行模式给苏黎发了一条微信:“明天下午2点,老地方,面聊。”随后直接关机。
春熙路的星巴克二楼,苏黎的MacBook亮着刺眼的数据图。
“你当还是五年前?现在网文市场要的是日更六千,是反转打读者。”她调出后台数据,折线图在阴天里泛着冷光,瞥了一眼林深,挑了下眉,语气平淡道:“《雾途》最新章点击量还没宋予一的机场街拍高。”
林深搅动着咖啡,转头看向窗外。
玻璃窗外,宋予一的巨幅香水广告正在更换,吊车钢丝绳勒进广告牌边缘,女明星的锁骨位置裂开一道缝。
“下个月房贷怎么还?”苏黎突然压低声音,“你妈留下的老房子月供八千六,网站保底分成可不够。”
林深看了眼她这幅深沉的样子,笑了起来,突然用一种上扬的语调说:“那就卖了呗。”
苏黎的指甲刮蹭着杯壁凝结的水珠。
她太熟悉林深此刻的神态。
眉尾松弛地上扬,仿佛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可搅拌勺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叩击杯沿,震得杯垫上溅开的咖啡渍都在战栗。
从高楼缝隙里漏出的夕阳横亘在她们之间,林深半边脸浸在锈红色的光里,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栅栏阴影,倒像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锁进了囚笼。
她注意她领口第二颗纽扣,线头分明已经崩开半个月了,还倔强地搭在那里,随着她故作轻快的笑声危险地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