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继续在山路上颠簸。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蓝松石手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折多山山脚昨晚下了一整晚雨,车开到半山腰时山上已经堆起了雪。
车速越来越慢,突然停下不动了。
救护车停在半山腰,车轮深深陷进积雪里,发动机发出"呜呜"的闷响,却怎么也前进不了。
司机大哥跳下车,踩着厚厚的积雪绕到车后,拖出一条沉重的防滑链。
他的脸颊被寒风刮得通红,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霜。
“车卡住了,”司机大哥用生硬的普通话解释,“得安上防滑链,再推出来。”
他说着,已经开始蹲下身子,将防滑链往车轮上套。
林深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起之前在群里看到的推车攻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李玉笑着,她的马尾辫已经被风吹得凌乱,脸颊冻得通红。
刘生则已经开始将行李从车上搬下来,动作利索得像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几个女生也加入了行动,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行李堆在路边,尽量减轻车子的负重。
“大家一起来推车吧!”司机大哥喊道。
几个人分成两排,站在救护车后面,双手抵住车身。
海拔已经接近三千米,空气中氧气稀薄,每推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寒风裹挟着雪粒打在脸上,刺得皮肤生疼。
“一、二、三,推!”李玉喊着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林深咬紧牙关,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指尖已经冻得麻木。
救护车的车轮在雪地里打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终于,车子缓缓动了起来。
“再加把劲!”司机大哥在前面指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铆足了劲,终于将救护车推出了雪坑。
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推车技能!”阿宁喘着气说道,她的头发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李玉脸上满是成就感:“这下回去可以吹牛了,我们在折多山上推过救护车!”
大家脸冻得通红,脸上却笑意满满。
救护车的引擎重新发动,继续向山顶进发。
远远地,海拔4298米的石碑逐渐清晰,巍然矗立在雪山之巅。
碑身上凝结的冰霜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仿佛一面镜子,反射着周围连绵的雪峰。
碑旁聚集了一大群人,热闹非凡。
大家笑呵呵地围着石碑拍照,有人摆出夸张的姿势,有人则安静地站在碑前,凝视着刻着海拔数字的石碑。
碑后面还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康巴第一关—折多山”,漆金大字在雪光中熠熠生辉。
林深站在海拔碑前,手指刚触到冰凉的碑面,就被远处一道反光刺得眯起眼。
有辆黑色路虎从观景台边缘缓缓驶出,车窗贴着深色膜,却在某个角度折射出雪山的寒光。
车轮碾过薄冰层时溅起雪雾,林深突然注意到车牌尾号。
正是余依那夜停在她面前时,灯光下闪过的那串数字。
“快帮我拍张照!”李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深下意识举起手机,镜头却不受控地追随着路虎移动的方向。
取景框里,副驾驶的车窗忽然降下半寸,一只戴着银戒的手搭在窗沿,那只手轻轻叩了叩车门,像是某种隐秘的告别。
“林深你拍歪啦!”李玉凑过来看屏幕,照片里她的身影被框在左下角,右上角是雪峰间隐约可见的黑色车影。
林深慌忙锁屏,寒气却顺着脊椎爬上来——她闻到了雪松香。
在海拔四千米的凛冽空气中,像根极细的银丝缠上鼻尖。
路虎转出弯道时,后视镜突然折射出一道光,精准地落在林深手腕的蓝松石上。
珠子骤然泛起幽蓝的光晕。
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石碑,寒意透过冲锋衣渗进来,与那夜余依指尖的温度诡异地重叠。
“你怎么了?”小雨递来氧气瓶,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林深摇摇头,再看时路虎已消失在盘山公路的云雾中,只余雪地上两道浅浅的车辙。
远处经幡猎猎作响,将她的心跳声搅碎在高原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