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草!高山上的灵药!”领头的老者操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吆喝,掀起篓盖的瞬间,混着泥土腥气的药香扑面而来。
七八个背包客立刻围拢,有个戴渔夫帽的年轻人捏起一根虫草对着阳光端详。
林深凑近时,老者殷勤地抓起一把虫草,指腹刻意抹开表面的浮土,露出过分均匀的金黄色泽:“姑娘看,刚挖的野生货!”
他比划着三根手指,袖口滑落处露出腕上崭新的智能手表,表带勒进晒得黝黑的皮肤里。
余依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林深有些心动,正想询问更多细节,余依却突然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在林深手中的虫草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放下。
她伸手拉住林深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林深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余依拉着回到了车上。
余依发动车子,目光扫过后视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那是人工培育的,根本不是野生的。他们用化学药剂处理过,看起来像真的而已。”
林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那几个藏族人还在热情地向游客推销,脸上的笑容依旧憨厚。
路虎驶离观景台时,余依忽然降下车窗。
山风卷着他们热情招揽客人的喊声灌进来:“他们祖辈确实靠挖虫草为生。”她指尖敲了敲方向盘,“但现在草场退化,真的虫草比黄金还稀罕。”
林深回头望去,那几个藏民的身影在雾中逐渐模糊。
方才觉得亲切的高原红面庞,此刻在逆光中竟显出几分模糊的狰狞。
她忽然觉得,那些看似淳朴的面孔下,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狡黠。
林深的心情不太平静。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虫草的触感,但那原本让她心动的“野生”标签,此刻却变得讽刺起来。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那几个藏族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余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在高原上,很多东西看起来都很美好,但真相往往藏在表面之下。”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某种深意。
林深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瞟向了余依的口罩。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贡嘎雪山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古老的秘密。
林深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心人,让她放松了警惕。但人心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靠在车窗边,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
理塘的高海拔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余依坐在驾驶座上,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瞟向林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你还好吗?”余依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显得有些闷。
她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林深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余依没有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
路虎驶过理塘的街道,街边的藏式建筑在阳光下显得宁静。
林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她感觉到鼻子里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流鼻血了。”余依的声音变得严肃,她迅速将车停在路边,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林深。
林深接过纸巾,捂住鼻子,感觉到血液在指尖流淌。
她的头更晕了,身体也开始发冷。
余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随即从后座拿出一瓶氧气罐,递给林深:“吸点氧,会好一些。”
林深接过氧气罐,深深地吸了几口,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余依则从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将水倒在化妆棉上,轻轻地按在林深的额头上。
“别动。”余依低声说道,她的动作很轻柔,手指冰凉,贴在林深的额头上,带来一丝清凉的感觉。
林深闭上眼睛,感觉到余依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按压着,鼻血渐渐止住了。
她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只是头依然有些晕。
“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余依说道。
林深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继续赶路只会更糟。
余依将车开到了一家藏式客栈前,停好车后,她扶着林深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