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深早早起床收拾行李。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昨晚的事情还没结束。
她走到余依的房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了。
她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手指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她准备再敲一次时,打扫卫生的阿姨推着清洁车走了过来,看到她站在门口,笑着说道:“这间房已经退了,客人一早就走了。”
林深愣了一下。她赶紧问道:“什么时候退的?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阿姨摇了摇头:“天还没亮就退了房,没说什么话。”
林深心里一紧,赶紧跑到楼下去查看车子。停车场里,余依的车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车位。
她的心也突然变得空荡荡。
她站在停车场里,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给余依发的那条消息,她仍然没回。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李玉和刘生走过来,看到林深站在停车场里发呆,李玉疑惑地问道:“林深,怎么了?余依呢?”
林深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她走了。”
李玉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走了?怎么这么突然?”
刘生安慰道:“也许她有什么急事吧,别想太多了。”
林深点了点头,但心里却依旧无法平静。
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雪山,阳光洒在山顶上,泛着金色的光芒,美得让人心醉,却又冷得让人心寒。
她转身对李玉和刘生说道:“我们也出发吧。”
李玉和刘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三个人缓缓步行离开。
林深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余依车子之前停的位置,心里默默说道:“希望还能再见。”
远处的山腰上,一棵孤零零的柏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颤动,枝叶被高原的风吹得簌簌作响。
余依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冲锋衣的帽檐压得很低,却压不住被风卷起的几缕发丝。
她垂眸盯着指尖的烟,猩红的火星在灰白烟灰间明灭,像极了她胸腔里某处暗涌的、无法熄灭的东西。
烟雾涌入喉咙的瞬间,她想起那个隔着口罩的吻。
青稞酒的甜涩、酥油灯的焦香,还有自己手抚上对方背上时,冲锋衣布料发出的摩擦声。
所有感官记忆突然在肺叶里炸开。她弓起背剧烈咳嗽,生理性泪水模糊了视线。
“真蠢。”烟的味道苦涩而刺鼻,她低头看着烟蒂,眼神有些恍惚。
她其实并不喜欢抽烟,甚至讨厌这种味道,但此刻,她却觉得只有这种刺激才能让她清醒一些。
她将最后一点火星碾灭在树皮上。
烟草的苦涩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她将烟头准确地扔进树脚下的垃圾桶。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仍旧完美无缺。
她垂下双手,手掌紧握,转身走向路虎。
风声混杂凛冽,就像她的心一样。
从稻城到芒康的土路蜿蜒在群山之间,黄褐色的泥浆被车轮碾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林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鞋底黏着的泥块像铅坠般拖拽她的脚步。
每当有车经过,扬起的沙尘便扑得她睁不开眼,睫毛上挂着细碎的土粒,一眨眼就簌簌往下掉。
右侧是刀劈斧凿般的悬崖,谷底隐约传来金沙江的咆哮声,像是巨兽在深渊里低吼。
“这鬼地方连护栏都没有!”李玉攥着刘生的背包带,艰难的挪动。
刘生用树枝戳了戳路边的碎石堆,惊走一只蜥蜴,“小心滑坡。”
他话音刚落,远处山巅滚落几块碎石,哗啦啦的声响让林深的后背瞬间绷紧。
忽然有引擎声从后方逼近。
三人眼见一辆红色轿车歪歪扭扭地碾过泥坑。车子在离他们十米处刹停,驾驶座的车窗降下,露出张被晒成小麦色的脸庞。
是个扎着脏辫的姑娘,鼻梁上架着彩虹色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