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你,这个男人似乎不一般。
你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注意力放到旁边的舞池上。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激情拥舞,悠扬的音乐环绕在他们周围。
你硬着头皮从舞池穿过,心底血流成河,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了。无论是人还是垃圾桶,你都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内心有些无所适从。
炸裂的音乐响在耳畔,晃眼的灯光闪瞎了狗眼,你如今只想逃离。然而才后撤几步,便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一个人的腿。
你迅速收了手脚,努力装作一个正常垃圾桶的模样。好在那人并未低头看你,而是依旧着眼于自己的钢琴之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在琴键上,垂在肩膀上的灰白色耳羽轻轻颤着。蓝白相间的服饰将身体的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剪裁得恰到好处。
“他是星期日。”
桑博陡然间在你的脑海出声。
星期日?
他不是在匹诺康尼的谐乐大典之后就消失了吗?如今的匹诺康尼,还尚有他的通缉令。
桑博很满意你的这个反应,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其实并未消失,而是被家族秘密关押起来了,后来被石心十人的翡翠救走。当然,砂金也是石心十人之一。”
你古怪地看了桑博一眼。
“做什么?”桑博摸了摸鼻尖。
“不觉得你现在的定位有点儿像个系统吗。”
“呃……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到你,此乃我老桑博的荣幸。”
不知为何,你居然迅速脑补出了一个绅士的弯腰动作。
你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解道:“我记得你当时和我说过,在匹诺康尼时,砂金与星期日是敌对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你还说过,是翡翠将砂金带进了公司,这些年以来,如母如姐。但既然如此,翡翠又为什么要救星期日呢?”
桑博道:“伙计,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只要价格合适,利益诱人,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这个世界,还需要你探索。”
好难呐。
不过才刚开始,你就有些心累了。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果然不是你可以理解的。但是想要你放弃,也不现实。
果然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完成的。
你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那个调酒的男人是谁?”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他能在庇尔波因特。”桑博道:“这个人其实在匹诺康尼已经死了,他是虚构史学家虚构出来的,身份被识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消亡。”
你陡然间冒出一个念头:“你说我是不是也是虚构史学家虚构出来的?”
“你当然——”桑博拖长声调,故意卖了个关子,“不是。你力大无穷,还有一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睛。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又怎么会是虚构出来的。你去识破别人的伪装还差不多。”
“呃……我是不是该说谢谢。”
“不客气。”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加拉赫。”桑博道:“揭穿他身份的正是你蹲在脚边的这个人,星期日。”
“真能干。”你无力地竖了下大拇指,“这么说来,无论是一楼的那个赌徒还是二楼的这个调酒师,都和这个钢琴家脱不了干系。”
“是的。”桑博道:“但目前看来,砂金正在度假,星期日正在旅行。至于加拉赫,应该也只是在享受生活。他们如今的状态,都不在你的业务能力范畴内。”
“那他呢?”
“什……”
桑博的话还未说完,一颗子弹就擦着你的桶身飞过,精准地射进了钢琴腿里。你眼疾手快,赶在钢琴砸在你身上之前勾着旁边的柱子来了几个漂亮的旋身,然后稳稳地立在上面,观看着下面的热闹。
舞池内已经乱作一团,人们疯狂逃窜,尖叫声不绝于耳。一个劲瘦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紧追着一个金色青年不放。
你猛地睁大了双眼。
那个正在被追逐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砂金。
而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则踩着一双高跟鞋,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戴着一顶牛仔帽,飘扬着黑白相间的发丝。手持左轮手枪,穷追不舍。
定睛再看,你看到了这人类似机器的躯体,才惊觉他原来上半身是没有穿衣服的。不仅如此,还看到了满嘴锋利的鲨鱼牙齿,甚至连子弹也居然是可以放在嘴里嚼的东西。
你倏然间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这口牙齿,怕是连垃圾桶也能嚼碎吧。
就在你作壁上观之时,逃跑之余的砂金居然还有心情抬头,略带恳求,语气微扬:“朋友,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