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孩子,墨涵洲吗?
这个名字墨小雨之前听过几次却从没亲眼见过,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在墨淳的口中得到了极大认可,那是墨家绝顶优秀的新一代基因。
他若是有一星半点墨涵洲身上的优秀,就不会被墨淳当成个物品一样随意卖来卖去。说到底,还是他没价值。
“贤子到底是偏袒你,生意难做偏还用最硬的那一种方式。他体谅你,你也要体谅他。他的身份摆在这,你就不要让他做人做事为难。”
墨小雨听得云里雾里,对老人口中的大小事情全不知情,但总归也明白尚老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刚才说的陪老人家说说话是假的。
可是……要他体谅尚贤什么?
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明明尚贤根本什么都没告诉他,明明尚贤也应该没拿他当自己人吧。
他们不过是才认识不久的陌生人。
“这样吧,李家小子到我这里讨说法,我一把老骨头总不能跟小辈过不去,委屈你过去跟人家道个歉,这个事就这么算了。他想留你,你就得是个省心的。”
他,说的是贤爷。
墨小雨还是沉默,在对视的目光中没做出任何表达情绪的反应。被安排才是他继续行走下去的道路,仿佛唯一一条,且板上钉钉。
良伯也像是替他解围:“小墨先生不用担心,尚老先生很喜欢孩子,不会为难你。”
墨小雨看着高坐明堂上的老人点头,他能做的只有被动接受。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什么都不怕了的感觉。他本从深渊中来,如今不过是再重新回去。宿命之所以被称之为宿命,不就是因为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吗?
他,也一样。
他本就身处泥泞,转念一想这好像没什么难的。从黑暗处来的人,才不会将跌入谷底的恶咒变得危言耸听。
老人的眼睛闪着寒光,墨小雨也没怵。
他被剥光丢入深不见底的海底,不是享受般潜水,是在海底溺息。自尊心什么的,在这群具有动物性的人面前他的早丢失了。
比豺狼更厉害的,是孤狼。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什么都没有。手机放在家里了,在枕头底下,他还记得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是:
关窗,好好睡觉。
那个人给他发的,他当时盯着看了好久却一个字都没回过去。按道理来说,他是应该回一个过去的,彰显一下作为宠物的认知定位。
他没有,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在那杯药奶的加持下。
尚贤进家门时,没看到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的接他的人。以前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见着模样乖巧的人在门口等他,还会贴心接过他身上的外套。当习惯养成了,那就不再是简单的习惯了,依赖也好,寄托也罢,那都是超出身体之外的情绪牵扯。
一丝不悦,悄然而生。
去楼上转了一圈下来,才从良伯那知道人被借走了。
李凌岳竟然敢耍阴的,明着和他谈,暗地里早就背着他找好了下家。姓李的没这个胆子,除非那个下家也是姓尚。
贤爷午饭没吃从地库给出了一脚油门就去了尚家主宅,没坐什么光轨。
尚铭泽早早用了午饭就在院子里散步,正等着人来呢。眼见着车跑了快两百码,停下来时一片尘土飞扬。
“回来了?”
“嗯。”尚贤语气平淡,内心的情绪隐藏在深色海面下。
尚铭泽拄着拐杖,面上和善一笑,心道人还算个沉得住气的,体贴问上一句:“吃饭了吗?要不留下来跟爷爷一起吃。”
“吃过了爷爷,我是来接小雨回去的。他太闹腾,在这里待太久怕吵到爷爷。”尚贤不卑不亢,正经的样子显得两个人之间特别不熟。
“你倒是有孝心,怎么不见经常回来陪陪我这把老骨头?”
一句话堵得贤爷面上无光:“爷爷,最近公司太忙,是我疏忽了。”
“好了,你也甭要操心,小雨就在我这里住两天,就当是替你陪陪我了。这不也是他应该做的吗?你回去吧,时间到了会把人全须全尾给你送回去。”
尚铭泽语气又严肃了些:“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一区你不想管自然有人想替人管。”
尚铭泽在躺椅上没说其他的话,也没生气。这个孙子最讨人喜欢的地方就是点到为止,聪明到了他心里,做事既沉稳也有魄力。
“爷爷麻烦您跟小雨说,他想回去的时候我再来接他。”尚贤知道准会吃一个闭门羹,他是照自己的路子猜的。
来的时候吩咐裴颂好好查,看老爷子这意思,怕是现在人都不会在这里。
新歌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还能往哪藏。
贤爷回了栖香别院,一进门就发现地上暖暖的。之前让人装的地暖,装上了。
那个小东西总不喜欢穿袜子,这会儿装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他一个人踩,他本身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现下这一点暖,他也慢慢感受不到了。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良伯走过来。
“贤少爷,就是屋里有暖也不能这么睡,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