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就已摇摆不定的杜若卿,在轻叹一声后,温柔的敛下眉眼,到底松了口。
“圣上,您起身吧,罪臣愿意再相信您一次,但在此之前,罪臣……想与圣上约法三章。”
成了!他就知道卿卿最为心软。
李承乾喜出望外,动作麻利的翻身上榻,伸出手臂揽住杜若卿的腰,把头埋进杜若卿的颈窝里。
鼻翼间萦绕着熟稔的玉兰花香,李承乾心满意足道:“好,别说三章,就是十章、百章朕都答应。”
“圣上此话当真?”
“当然。”李承乾就差对天发誓了,用力点头道:“君无戏言。”
杜若卿顿了顿后开了口。
“那第一章,圣上以后不能再喜怒无常,对罪臣动辄打骂。”
闻言,李承乾的嘴唇哆嗦两下,双眸不由自主的瞪大。
不敢相信!杜若卿竟用“动辄打骂”这个词来形容他往昔的言行举止!?
“卿卿,你怎么能这样说朕呢?搞得朕像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一样。”李承乾不开心了,埋下头去轻轻啃咬杜若卿的锁骨,语气执拗道:“朕没做过那样的事,朕不认。”
重活一世,李承乾的性子定然比年轻时沉稳太多。
可不管多少岁的李承乾,在面对杜若卿时,都像个缺爱的孩子。
要杜若卿包容他,溺爱他,若感受不到那种独一无二的偏爱,他就恨不得把大黎朝掀个底朝天,让所有人都没好日子过。
锁骨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意,让杜若卿目露茫然。
他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竟又惹得圣上发脾气。
“圣上,疼。”杜若卿轻轻推搡李承乾的脑袋。
可李承乾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上一秒被推开,下一秒立马又黏上来,逮着杜若卿的锁骨又舔又啃,语气懊恼:“卿卿污蔑朕的清白,朕要罚你。”
“罪臣哪敢污蔑圣上?”
“你就是污蔑了!”李承乾微微眯起眸子,想要厉声追责,语气又不敢太凶:“卿卿,你自己说,除了刚入宫那晚,朕这四年来可有再弄伤过你?”
“说朕打你,朕比窦娥还冤,床笫间用些小道具,只是朕的一点小癖好,朕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那样做朕更容易得到满足,怎么能叫打呢?”
“朕若真想打人?会用特意打磨光滑的竹板?会用无法伤人的散鞭吗?就该用廷仗,几棍子下去骨头都打碎,用钩鞭,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而且哪用的着朕亲自动手,只要朕一句话,就能让胆敢得罪朕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若卿听他说这些狠辣的话,心底难免滋生惧意,可身体又在莫名的发热。
这就导致他面上苍白无血,耳根同脖颈却是一片绯色。
李承乾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眼底划过抹狡黠,坏笑着对准杜若卿的耳畔吹气,在杜若卿下意识颤抖时又猛地将人搂紧,狭促的调侃道:“卿卿,不用怕,若说这世上有谁能阻止朕举起的屠刀,也就只有卿卿了。”
上一世便是如此,李承乾想杀谁,任凭那些老臣们如何苦口婆心的规劝,甚至撞柱死谏都没用,只有把君后请出来……
杜若卿进御书房后,边用指腹揉捏他被气到发疼的太阳穴,边柔声细语的耳语几句,就能让李承乾的杀心消弭,从而改变主意,不出一个时辰,赦免的恩旨就颁布下去了。
那些老臣们只顾着奔走相告,欢天喜地的庆祝,歌颂君后的功德,却没人注意到,在他们离去后,君后转身回宫的走姿有些许怪异。
杜若卿脾性软,又是那种全心全意付出的性格,与他冰释前嫌后,整个人化作绕指柔,让李承乾体味到销魂蚀骨的美妙滋味。
嘶~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过上那样的好日子了。
思绪飘得有些远,李承乾回过神来后,继续就刚才的问题为自己争辩。
“卿卿,你说朕骂你,是,朕有时说话是难听了些,可朕就是发发脾气,回回也不敢把话说的太重!”
“说朕喜怒无常,这点朕不否认,可朕变成这样,卿卿难道就没有一点过错吗?”
杜若卿再度茫然的眨眨眼,觉得李承乾真是蛮不讲理,这也能怪罪到自己头上?
确实能,紧接着李承乾就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分明在无理取闹却巧舌如簧。
“朕只是想要你在意朕,想要卿卿的目光无时无刻不落在朕的身上,可卿卿总不顺朕的意,恨不得拒朕于千里之外,朕很生气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无能的发着脾气。”
“但其实朕每次发完脾气都会后悔的。”
“一怒之下罚你跪着反省,朕难道不心疼吗?背地里都会偷偷命宫人往你膝下塞软枕,加在里面的棉花数量是朕亲自过目的,都快把软枕塞爆了。”
“话说的难听惹得你垂泪,朕不知要如何哄?冷着脸甩袖离去,其实刚踏出冷宫大门,就会偷偷攀上墙头,竖着耳朵听殿内的动静,心里干着急。”
杜若卿愣住了。
圣上竟还做过这种事吗?堂堂一国之君跟做贼一样听墙角?想想那画面,杜若卿没忍住笑了一声。
李承乾的脸色立马臭了下来。
“你还笑?不许笑,朕不要面子的吗?再笑朕又要罚你了。”
李承乾的语气很凶,若换做以往,杜若卿定然惶恐,眼下却觉得他像只纸老虎。
“圣上息怒,罪臣不敢了。”杜若卿快速给他服了个软。
李承乾立马被安抚,冷哼一声便不再追究了。
半响后又觉得自己这般好哄有损帝王威严,于是捧起杜若卿的脸,泄愤似的在他侧脸上重重的啄了一口。
正了正面上的神色,李承乾盯着杜若卿的眼睛,满目深情道:“卿卿,朕第一次这样心悦一个人,可朕没经验,不知怎么爱你才好?越着急越犯错。”
“卿卿觉得朕阴晴不定,殊不知朕只是在闹别扭罢了,你哄哄朕,朕就好了。”
“就像在嚎啕大哭的稚童,只要给个糖葫芦立马就破涕为笑了,朕已经这般好打发了,可卿卿是怎么做的呢?“
“疏远朕,孤立朕,不欢迎朕的到来,抵触朕的触碰,从来都是被迫服从朕的命令,这些都在明晃晃的告诉朕,卿卿已经不喜欢朕了,朕的心都疼死了,欺负你两下怎么了?”
李承乾坏心眼的戳杜若卿的腰窝,瘪着嘴,像个报复心极重的孩子,声音恶狠狠道:“朕心里不平衡,就要闹你,哪怕卿卿心里怨恨朕,也比丝毫不在意朕要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