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陷入一片死寂，就连草里的昆虫都屏住呼吸，注视着这孩子。远处，猫头鹰的啼鸣回荡在山林间——

“呜——呜——”

像是一场幻觉。

孩子抱着肩膀，人类也好，鬼魂也罢，他什么都讨厌，他真希望什么都看不见。

“把眼睛挖掉会好点吗？”孩子喃喃自语。

“嗯？那可不行。”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我说过，再敢说话就饶不了你。”

“哎呀，看来让你误会了。”

原本把脸埋在膝盖间的孩子抬起了头。站在眼前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高个男子。“不是鬼魂吗？”孩子警惕地盯着对方。陌生男子背对着月光，看不清面容。

“不用害怕，我是跟你一样的人类。”男子耸了耸肩，说道：“看来你是个鬼才。”

“……鬼才？”

“是的，我们之间互相这样称呼，这里说的‘我们’，是指那些能看见的人，像你，还有我。”

孩子一言不发，只是用冻僵的脚趾头在地面上磨蹭着，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一直在听。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好好和他说话了。

“鬼才是什么意思？”

孩子突然问道，然后他思索了一下，小声补充：“是……有……能看见鬼魂的……才能……”

黑暗中，他偷偷观察男子的反应。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男子正在笑。

“你识字吗？”男子用温柔的声音问道，孩子摇了摇头。

“那也是，鬼才原本是指拥有像鬼魂一样非凡才能的人……但按字面意思理解，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虽然目不识丁，但能说出如此贴切的解释，看来是个聪明的孩子。”

男子粲然一笑，低声说道。

“不过，我们说的‘鬼才’，要用另外一个字，所以意思也略有不同，不是鬼魂的‘鬼’，而是贵族的‘贵’。”

说完，男子便弯下腰，跪了下来。他伸出手，孩子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但男子只是温柔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你拥有珍贵的才能，是高贵的人，所以叫贵才。”

男子凝视着他，像是在注视着井水一般，孩子没有躲避男子的视线，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男子站起身，解下身上的黑色长袍，衣襟在寒冷的夜风中飘动。他将长袍披在孩子瘦小的肩膀上，然后伸出手。

“孩子，跟我走吧？”

远处，猫头鹰再次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