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寒冷的冬天，深夜已经过了十二点，是深更半夜。

石珠莲裹紧外套衣领，抵御着刺骨的寒风，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不时“呼呼”的风卷过，路旁树木的细枝瑟瑟发抖，不知不觉中，石珠莲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脚步声相当隐秘。

是鬼魂？还是人？

仇家众多的石珠莲泰然自若地继续走着，远处一家灯火通明的店铺映入眼帘，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石珠莲首先走进了便利店，推开门进去，“叮当”一声，铃铛响了，坐在柜台边打瞌睡的店员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

石珠莲斜眼瞥了店员一眼，半低着头，店员的肩膀上还贴着一张脸，是鬼魂，看起来像个五六岁孩子的鬼魂，下巴搁在店员的肩膀上，这个小鬼魂睁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石珠莲。

石珠莲移开视线，走到摆放饮料的透明冰箱前，正当她若无其事地挑选饮料时，“叮当”一声，便利店的门开了，一股寒气涌了进来。

有人进来了，石珠莲凝视着冰箱的玻璃门，玻璃上倒映着影像，她确认了随后进来的那人的装束，头发几乎垂到肩膀，一开始以为是女人，仔细一看是男人。

大概十几岁左右的男孩，一眼就能看出男孩的穿着很破旧，穿着破旧棒球服的男孩站在摆放乳制品的货架前，挑选商品。

跟踪我的人是他吗？

沉思片刻后，石珠莲拿了一瓶啤酒和一瓶矿泉水。

石珠莲拿着啤酒和矿泉水走到收银台，店员忙着打瞌睡，都没注意到顾客来结账，他连头都抬不起来，几乎像在表演顶帽子一样不停地打着瞌睡，似乎困倦得无法集中精神。

夜班确实很辛苦，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肩膀上贴着的那个鬼魂，鬼魂附体的话，身体会很沉重，而且会感到困倦。

石珠莲没有叫醒店员，而是面无表情地打开长钱包，厚厚的钞票中夹杂着形状与钞票相似的缩退符，石珠莲拿出一张一万韩元，在下面叠上符咒，放在收银台上。

一看就知道是毫无恶意、力量薄弱的杂鬼，只要符咒接触到店员的手，就能轻松将其驱散。

“结账。”

石珠莲开口了，店员吓了一跳，抬起头，然后缓慢地站起身，困倦的瞳孔黯淡无光，店员先拿起石珠莲带来的啤酒，扫描条形码，这时，一个牛奶盒突然出现在放在收银台上的矿泉水旁边。

Berry Berry酸奶。

石珠莲转头看向旁边，不知何时，穿着棒球服的男孩站在那里，男孩毫不退缩地迎接着石珠莲的注视，锐利的眼神，深邃而黑暗的瞳孔，石珠莲立刻明白了，在男孩的眼睛里，盘踞着像蛇一样的强烈敌意和愤怒。

店员一边扫描矿泉水的条形码，一边问道：

“这个也一起结账吗？”

店员指的是男孩带来的酸奶，困倦的店员以为石珠莲和男孩是一起的，石珠莲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男孩说道：

“是的。”

石珠莲愣了一下，看着男孩，店员拿起牛奶盒，扫描条形码。

“4700韩元。”

店员正要伸手去拿钞票时，男孩抢先一步碰到了那一万韩元，男孩迅速地将钱塞进口袋，当然，叠在一起的符咒也被一起塞进去了，店员一脸茫然。

“……”

石珠莲眯起眼睛，注视着男孩，男孩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钱，那是揉皱的一张五千韩元，男孩把钱递给店员，店员看着石珠莲和男孩，然后接过了男孩递来的钱。

男孩要了一张塑料袋装东西，不仅如此，他还理所当然地收下了店员找回的零钱，厚颜无耻到了极点，男孩把自己的酸奶和石珠莲买的啤酒、矿泉水一起装进塑料袋后，才对石珠莲说话。

“走吧。”

男孩打开玻璃门，朝石珠莲使了个眼色，温暖的便利店内部涌进冷风，店员抱着胳膊看着男孩，似乎是想让他快点关门，鬼魂也瑟瑟发抖，石珠莲看了一眼附在店员肩膀上的鬼魂，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便利店。

“你在干什么？”

石珠莲斜抱着胳膊看着男孩，男孩仿佛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似的，把塑料袋挂在手腕上，凛冽的寒风吹乱了男孩的长发，面对面的男孩泰然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符咒。

“因为天气冷。”

半卷曲的符咒在男孩的手心里“唰”地燃烧起来，石珠莲微微眯起眼睛，男孩毫不掩饰自己是贵才的事实，而且能够燃烧符咒，看来资质不错。

男孩抖落掉手里剩下的灰烬，说道：

“那个鬼魂又不是冤鬼，不用管它，因为外面冷才这样依附着，过一会儿天亮了，它自然会离开的。”

石珠莲走向男孩。

“你从刚才开始就跟着我，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想成为傩者的贵才，有谁不知道您呢。”

男孩一边嘀咕着，一边翻找塑料袋时——

啪——！

石珠莲面无表情地打了男孩一巴掌，胆量可以，但无礼不行，男孩捂着脸，低下头，冰冷的脸颊像要碎裂一样疼痛。

“你这小子太放肆了。”

石珠莲低声说道，男孩慢慢地抬起头，寒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半遮在头发下的瞳孔闪烁着光芒，是赤裸裸的情感，是生涩而粗犷的荆棘，能让人一眼看穿。

“你，眼里有刀。”

石珠莲很了解这种眼神，因为他自己曾经也是这样，这是在十几岁左右的年轻贵才身上经常能看到的眼神。

成为贵才意味着游走在世界的边缘，无法融入任何地方，无法扎根的生活，曾经有过无缘无故的怒火中烧，无法抑制的愤怒沸腾的时期，早已走过那段日子的石珠莲，只是觉得好笑。

“请带我走吧。”

男孩说道，石珠莲冷冷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天气冷。”

石珠莲嗤之以鼻，这倒是个不错的回答，这小子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在她周围徘徊，为了直接接近她而放弃其他途径，说明胆子很大，这让她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