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我们回天水吧。”
“这是殿下下的命令吗?”她没有接他的话,怔怔地看着甬道两旁惨死的一具具尸体,仅仅是问出这个问题便似乎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这样送死。
春生.......
春生也在其中吗?天哪!
温瑾不及思索,立即上马,行至途中被一队金鳞卫拦下。
“前面是殿下与一众将领,请容我等通报一声。”
“有劳了。”
温瑾被金鳞卫带到萧珏面前时,他戴着那副狰狞的面具,温瑾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他对属下吩咐要加紧修筑甬道,日落之前必须完工,今夜定要袭取上邽云云,
将领领命而去,他才注意到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温瑾方一开口,眼泪便夺眶而出,想问的太多,所有话都堵在嘴边,一时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我看下面战场上那些士兵都是活的人肉靶子,这样攻城......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但随着她的话语,在场的将领皆是变了脸色。
萧珏并无表示,周遭忽然安静了一瞬。
温瑾隔着泪水朦胧环视四周,众人皆是平淡麻木,她膝盖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众将领下意识朝萧珏看去。
萧珏不自觉地朝温瑾走了一步,抬起的手又放下,蹙眉瞥了一眼温瑾的膝盖:“你要说什么,战后再说。子龙,带她下去。”
“不!”温瑾甩开要扶她的傅云,她确定了,这就是萧珏下的命令,是萧珏要那些人死!
她知道在上位者的眼里,庶民之命贱如草芥,赵焱就是这种想法,所以他会随意处决掉那些没有服侍好她的宫人,但是她不能接受萧珏也是这样的想法!
她不解,失望,悲痛,心里一团乱麻,死死盯住萧珏:“殿下,让士兵以血肉之躯为祭去修筑甬道你不觉得太残酷了吗?他们是活生生的一条条命啊!你看不到下面的惨状吗?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方式呢?”
她希望他是一时糊涂才下了这个决定,其实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珍惜士卒生命的。
她希望萧珏听了她的话能立即终止行动,让那些可怜的士兵回来。
但他没有,他的表情隐藏在那面嗜血的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让她曾经顶礼膜拜现在却不寒而栗的眼睛。
原来桃花眼也会让人生惧。
“殿下自有殿下的打算,你先同我下去,我给你解释。”傅云低声安抚,想把她拉起来。
温瑾不愿起,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抓住傅云的胳膊:“有什么打算也不该这样做啊,傅云,你也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傅云看向她一双水光盈盈的泪眼,叹口气:“上邽难攻,只有此法较快,这些士兵也并非正规军,投降之前所跟非人,且并非诚心归降,留下始终为患,殿下收留他们近一年,已是仁慈了。”
温瑾心痛地看向他,什么仁慈,你管这叫仁慈?
环顾四周,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终于看清这些将领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麻木,就像观望屠夫分解羔羊一般平静麻木。
她看向萧珏,帅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面上覆盖的狰狞面具仿佛正呲开獠牙。
她忽然恍惚,感觉到世界的陌生,混乱,以及,扭曲。
“殿下......殿下当真要用这样惨重的代价攻城吗?”她不甘心的向前膝行,沙石嵌磨着她的膝盖,她也浑然不觉。
余光中的人影渐渐逼近,萧珏拳头渐渐攥紧,直到青筋乍起,在温瑾要拽住他的云纹大氅时他的手掌又倏忽放松。
“还不将她带下去!”
有两名金鳞卫立即前来扶起温瑾要将她拉走。
温瑾甩手挣扎,声泪俱下:“殿下!不论他们是正规军还是杂牌军,不论他们是降卒还是你的亲兵,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有妻子有孩子有父母兄弟有家人,若是夺取一个小小上邽便要让这么多家庭破碎,这样真的是值得的吗?”
她狼狈地被两名小兵架起往后拖去,挣扎间一只绣鞋落地,白色的袜子满是灰尘,她挣扎哭号着:“求求你,我有亲人在其中,你放过他们吧,好不好。”
“你要我什么,我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