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贞观穿着一身内侍的袍服,铁青着脸朝她看过来,身旁分别跟着面色肃然的杨长史,一脸紧张的青菡,还有一个面色神秘莫测的姜见玥。
姜见黎抱着狮子头往院门处走了几步,张了张口,拿不准该不该装作不识得萧贞观的身份,结果萧贞观先一步开口,厉声问道,“你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吓朕一跳!”
姜见黎心下有了数,站在原地弯了弯腰,“请陛下安,臣女怀里的不是什么东西,是阿姊养的猫。”
经过这么一提醒,萧贞观才想起来,萧九瑜是养了只猫的,只是从前将猫带进宫时,那猫抓伤过她,后来萧九瑜就不在她面前提猫,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这回事儿。
萧贞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凑近了几步,同姜见黎一丈远,半低着头看了看猫,还真是当初抓伤她的那只!
狮子头似乎也认出了萧贞观,从姜见黎怀中转过头来邪魅一笑,举起前爪舔了舔,一举一动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眼看萧贞观的脸色由青转黑,姜见玥急忙出来打圆场,“阿黎,还不请陛下入内用茶!”
姜见黎犹豫了一下,并不是很想请萧贞观入屋,萧贞观竟看透了姜见黎的不情不愿,冷笑一声,也不等姜见黎开口,径直往屋中走去。
姜见黎急急忙忙追上去,路过姜见黎身边时,低声对她道,“陛下特意来探望你。”
言下之意就是在提醒她,这是一个好机会,不要再惹怒萧贞观了。
姜见黎摸了摸狮子头的脑袋,弯腰将她放在地上,指了指已经进屋的人说,“看见了吗,这个人喜怒无常,又与你有一爪之仇,你还不赶紧回去,免得她生气起来将你‘咔擦’了。”
狮子头似乎翻了个白眼,但好在还是听了姜见黎的话,慢悠悠地回去了。
进了屋,萧贞观也不同姜见黎客套,寻了个上首的位置落座,待姜见黎进了屋,她指着案几上同煎药的药罐有几分相似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姜见黎眼角抽了抽,那是她用来煮紫苏饮的茶罐,萧贞观来的可真是时候!
萧贞观双眼微眯,预感到姜见黎定会敷衍她,不会对她说实话,转头就问姜见玥,“阿玥,这是什么啊?”
“这是阿黎用来煮茶的茶罐子,”姜见玥回答,“是阿黎自己画的图纸命府中工匠做的,陛下自是没见过。”
萧贞观握着茶罐上凸出来一截手柄,将茶罐端起左看右看,她的确没见过这样煮茶的工具,有点像药罐,却比药罐小上一半,且药罐有盖子,它却没有盖子,这该怎么煮?
“姜娘子这是打算煮茶?”萧贞观颇有兴致地笑了,“昨日朕在勤政殿赏了姜娘子一杯茶的时候问过姜娘子,翊王府的茶同勤政殿的茶比,哪一处好喝,姜娘子没回答朕,想是觉得王府的茶更好喝些,如此以来便令朕感到好奇,朕也想尝尝让姜娘子念念不忘的茶。”
姜见黎可不会以为萧贞观的兴趣就只是在茶本身,怕是借机生事的意味更多一些,她敛眸恭敬回答,“是,臣女这就命人为陛下奉茶。”
“姜娘子是没听懂朕的意思?”萧贞观脸上挂着的笑意淡了本分,语气也有些发冷,“朕是说,朕想喝姜娘子亲手煮的茶,这一回姜娘子应该不会再拿什么奇怪的东西同朕玩笑了吧!”
姜见玥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移动,姜见黎昨日入宫的事她是知晓的,于是她便猜测,怕是姜见黎又惹了萧贞观。
她的确不希望姜见黎得到萧贞观的信任,以威胁到她要的东西,可姜见黎毕竟出自翊王府,又是萧九瑜带回来的人,连名字也是萧九瑜取的,萧贞观一再为难姜见黎,岂非在打萧九瑜的脸?
萧九瑜如今是摄政王,手握代政大权,萧贞观方登基,对此还没什么意识,可她这番针对姜见黎,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会以为是天子对摄政王不满,引发朝堂动荡,那样的话,整个翊王府都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这是姜见玥不希望看见的。
她用担忧的目光提醒姜见黎,萧贞观年纪虽小,但她是实打实的一朝天子,不可做得太过,可姜见黎也不知是看见假装看不见,还是根本就没察觉到她的提醒,于是她只能开口将话再说得明白些,“阿黎,陛下御驾驾临翊王府,是翊王府上下的荣幸,你便为陛下煮一杯紫苏饮吧,”说着转向萧贞观,笑道,“陛下未曾喝过紫苏饮吧,不如借此机会尝一尝。”
“朕还当这筐子里是什么野草,”萧贞观眸中含上一层戏谑的笑意,说出口的话也有指桑骂槐之嫌,“原来是紫苏啊。”
姜见黎暗自连连冷笑,开口之时也不遑多让,“陛下久居深宫,养尊处优,自然不辨百草,不识五谷。”
这番话就差指责萧贞观是个五谷不分,无法体恤百姓辛劳的皇帝了,听得姜见玥暗暗心惊,她诧异与姜见黎何时变得这般大胆,竟敢冲着天子阴阳怪气。
萧贞观眸色渐冷,咬牙切齿道,“哦?是吗?如此,朕更要见识一番,姜娘子,请吧。”
姜见黎讽刺她又怎么样,她是天子,一道口谕下来,姜见黎骨头再硬不也得乖乖为她煮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