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见玥竟妄想用冬日冰湖垂钓的乐子将萧贞观吸引走,可殊不知在萧贞观眼中,令姜见黎不得安生才是最大的乐子。
前头萧九瑜一番话点醒了萧贞观,萧贞观静思多日,决定不再轻言禅位之事,而是将这个女帝当下去,可是她亦自认为自己的这番决定是做出了良多牺牲,该有所补偿,好让她在无趣的帝王之路上能有所慰藉,而姜见黎,就是她所选择的“慰藉”。
姜见黎胆大包天,敢报复她,而她又数次拿姜见黎无可奈何,姜见黎就如同烧不死的黎草,这激起了她的斗志,她势要姜见黎心甘情愿地弯下她的脊背,服服帖帖地跪倒在她面前,从心底深处臣服于她,就像驯马与熬鹰一般,她相信只要手段够硬,耐心够长,日子久了总能达成所愿。
今日过府,就是她想借此机会找到驯服姜见黎的办法。
“姜娘子,你考虑好了吗?”萧贞观瞧见姜见黎面上的隐忍,忽而兴奋起来,姜见黎这么不愿她待在扶萝院,莫非院中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好吧,姜娘子大病初愈,想是累了,”萧贞观抬起手,食指慢悠悠地转了两圈,最后落定在荆楚身上,“你是姜娘子身边的婢女吧,姜娘子身子不便,你便替她为朕引路。”
“臣女愿为陛下效劳。”姜见黎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烦躁,用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同萧贞观虚与委蛇起来,为她介绍扶萝院中所种之物。
“陛下的确来得不巧,眼下是寒冬,还未到发芽的时候,若是到了春夏秋,院中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单调乏味了。”姜见黎介绍完后,总结了一句,想将萧贞观赶紧送走。
萧贞观站在枯败的紫藤花架下饶有兴味地点头,目光在院内绕了好几回后,总算给她找到了一处萧九瑜不曾介绍过的角落,“那里有道门,不知是何处啊?”
“是放置杂物的地方。”
“哦,是吗?”萧贞观丝毫不听姜见黎的解释,执意往门那边走,姜见黎越解释她就越觉得有鬼,势要看个清楚。
“陛下,这里当真是……”
“啪,”门被萧贞观推开,黑洞洞的地下入口出现在她面前,通道的尽头不知会有什么东西,萧贞观心下有些发憷。
姜见黎看穿了她的忐忑,反而不阻止了,站在一旁看好戏。
萧贞观不想让姜见黎看了笑话,心一横跨步走了下去。通道不长,几步就到了平地,她眨了眨眼睛,外头明亮的日光竟几乎照射不到此处,这间屋子完全被黑暗包裹。
姜见玥从不知扶萝院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跟着走了下来,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她隐约看到屋中有许多木架,“阿黎,陛下看不大清,你点一盏灯吧。”
姜见黎依言点了灯,“陛下想看什么?”
从声音听不出喜怒,萧贞观反而感到心虚,“随意瞧瞧吧。”在姜见黎的引导下,她循着光靠近木架,直到看清了上头一排排的陶罐。
“这些都是什么?”萧贞观好奇问道。
“这些都是臣女这些年从各处搜集回来的种子,臣女怕它们被日光晒到,会发芽腐烂,便收在了暗室里。”
“种子?”萧贞观就近拿起一只陶罐,放到光下仔细敲了敲,只见罐身上的纸签写了“胡瓜”二字,再抬头看向其他的陶罐,每一只陶罐上都贴了纸签,且纸签上的字都不一样。
“姜娘子收集这么多的种子作甚?”
“臣女想着等开春,试着在院中种一种,看能不能种成。”
“你对种植之术感兴趣?”萧贞观问的时候,语气里头隐含着一股怪异的激动,仿佛正打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姜见黎试探着回答道,“臣女不擅其它,只对此略有研究。”
“咚,”萧贞观将手中陶罐放回原处,激动地握住姜见黎的手腕,“太好了,姜娘子,阿姐之前就向朕提议让你入朝辅佐朕,可朕又不知你的本心,便没有贸然下诏,你既对种植之术感兴趣,那么就去司农寺如何?”
姜见黎惊讶道,“陛下当真这么想?”
萧贞观以为姜见黎是嫌弃司农寺不如三省,急忙解释,“姜娘子可别小看司农寺,皇祖母曾言农为政首,粮为国脉,司农寺虽小,却也握着我大晋国之命脉啊,姜娘子去那里必定能够建功立业。”
姜见黎想看清楚萧贞观是不是在捉弄她,然而她探询了半晌,发现萧贞观还真想送她去司农寺。
这种好事会落到她身上?
姜见黎有些怀疑,但很快就想明白了,萧贞观这是觉得司农寺就是个种地的官署,艰苦又少有机会出头,这才安排她去那里。
倒是阴差阳错了。
她不好表现得太乐意,免得萧贞观看出端倪,又不好表现得不乐意,犹豫再三才咬唇问道,“司农寺,不必考试吗?”
“姜娘子出身翊王府,可受荫封,无需考试。”萧贞观心下大喜,当即就想要回宫下诏,将此事定下来。
“那,臣女先谢过陛下了。”姜见黎颇有些不情不愿,令萧贞观心中更加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