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要开火,恐油星溅到您身上,您还是回屋中暂歇为好。”
萧贞观闻言,脑中忽然浮现姜见黎做菠菜宴时被油星烫红的手背,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手背往后一缩,却也没打算回屋里等。
姜见黎也不坚持将她赶走,她爱待在这里就待着吧,保不准一会儿油烟泛出来,她忍不住就自个儿离开了。
往微微冒着白汽的锅里淋了一小勺油,待油花炸开之前,姜见黎迅速将榆钱叶糊倒了进去,叶糊在油锅里渐渐成形,圆不溜秋的,还散发着榆钱的清香与鸡蛋的鲜香。
萧贞观看得双眼发花,她饿了。
榆钱鸡蛋饼做起来极为容易,待饼做完,一旁的榆钱叶饭也蒸好了,还剩下最后一道清炒胡瓜花。
锅中淋油,将沥干水的胡瓜花倒入油锅里翻炒几下,加入盐等佐料,翻炒至熟透就成了。
午膳设在正屋里头,姜见黎命人将正屋中间的前后门都打开,屋子顿成了一个南北通透的连廊。
饭菜摆上食案,萧贞观最先落座,看着绿油油的三盘,她眨了眨眼问,“就这些吗?”
姜见黎摇头,起身离开,再回来是手中端了一架小火炉。
这些用具萧贞观瞧着眼熟,“今日又要煮什么茶饮?”
“有桃花,还有存下的腊梅、紫苏、山楂,陛下想喝什么?”姜见黎问。
“自然是试一试朕没喝过的。”
萧贞观选了桃花。
煮熟水的法子都差不多,只是桃花的香气并没有腊梅那么浓烈,淡淡的,不仔细闻的话就被桌上食物的香气给淹没了。
“陛下慧眼如炬,”姜见黎先给萧贞观盛了一碗榆钱饭,“选桃花香气若有似无,并无霸道,用来煮水配今日这些吃食,也不会夺了榆钱与胡瓜花的鲜美,陛下尝尝?”
萧贞观低头盯着碗中的榆钱饭,一时不动,姜见黎这才想起天子用膳前有个规矩。
“是臣疏忽了,”姜见黎往面前的碗中舀了一勺榆钱饭,用筷箸夹起一些放入口中咀嚼,而后又给青菡盛了一碗,“有劳殿正。”
二人都试过后,萧贞观才迫不及待又略显矜持地动筷。
是姜见黎做的饭,萧贞观觉得自己记住了这种感觉。
“陛下?”见萧贞观双目发虚,盯着一处愣神,姜见黎忍不住问,“陛下可是觉得难以下咽?”
萧贞观摇了摇头,随口遮掩道,“朕是看见前头有两棵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
“陛下是说前院东边那两棵?是槐花树。”
“槐花树?”
又是宫里头没有的树种。
“三月槐花开,便又有许多吃食可以做了……”姜见黎说得时候声音极低,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离去时,萧贞观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马车,却又回到原地询问姜见黎,“姜卿,油菜花是金色还是黄色?”
姜见黎想不出她为何这般问。
“上回你戴的缠花是黄色的,今日你送朕的乃金色,”萧贞观想问的是,“不知黄色好看,还是金色好看?”
不等姜见黎开口回答,她又继续道,“万作园的地够吗?”
姜见黎心生警觉。
“万作园东边那块荒地有千亩,是从前皇祖母赏赐给庶人萧焕的庄子,萧焕谋逆,那庄子就此荒废,放着也是放着,不若一并并入万作园。”
姜见黎心中惊疑不定。
“朕没见过油菜花,姜卿说过,它在南边才能活,可若朕要你在长安种出,你可有信心?”
只是问她有没有信心,又没一口咬死一定要她种出来!
那可是两千亩地,得了这些地,她就不必抠抠搜搜地只给每种作物定点大的试验田了!
所以先应下再说!若是不能种出来,她再想其他法子圆过去!
“臣谢陛下体谅!”姜见黎一副心悦诚服之色,“臣愿意一试,为陛下让江南春色也盛开在长安郊外!”
萧贞观这下才满意起来,“好了,今日叨扰姜卿,姜卿留步吧,朕走了。”
“臣恭送陛下,吾皇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