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阔袖,里头装了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此人正是云祥县令刘培。
先有官兵压阵,后又有县令露面,来时的目的被抛诸脑后,百姓们见状纷纷叩拜与地,压低了脑袋。
刘县令扭正官帽,甩了甩袖子,擒着一脸笑意正待开口,那都头却勒了缰绳,将马头调转,往矿洞前的虞闻祁面前走去。
刘培胡子一抖,面上有些挂不住,按理说都头并无品级,与他相差甚远,理当先行见礼,此人却毫无顾忌,但思及罗指挥与虞家的关系,这节骨眼上千万得罪不起,刘县令只能暂且按下,
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一桩事。
他挪开几步,抬手做出请的姿态,“李贤弟,还请出来一见。”
马车里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手,攀着车门好一通摸索,有人大着胆子往马车里一瞧,里头那人同样是一身青色官服,只是面容清俊,瞧着格外面生。
“咱们云祥何时多了位姓李的官员?”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刘县令放低了身姿去扶,勉强将人立起来,对方捂着嘴,不住地在胸口捋着,看样子是在马车里受了颠簸。
刘县令摆摆手,清咳了两声道:“这位是云祥新到任的阴阳学官李大人。”
“什么是阴阳学官?”
有人扬声道:“不就是那吃皇粮的风水师。”
“多少年也没出一位,还这般年轻!”百姓中有些上了年纪的不由反驳道。
“这怕是塞了哪家的小子罢。”
甭提这一位置空置数年,往常派任到各州县的学官,也多是年逾半百,老话说,岁数长本事,眼前这人瞧着资历尚浅,委实叫人难以置信。
李学官初来乍到,对云祥不甚了解,却也瞧出百姓的不忿,他强行咽了咽,压制腹中那点翻涌,朝众人一拱手道:“下官确是云祥新任的阴阳学官……”
“甭管什么官与不官的,咱们今日是为这银矿而来的,”底下人懒得听他把话说完,嚷嚷道:“有人瞒着咱们云祥百姓私开银矿,这事儿你们官府管是不管!”
“对啊,这银矿的事,你们官府得给个交代,”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附和道。
“都安静些!”衙役们冲上前抽了刀,呵斥道。
刘县令和事人一般朝百姓们一摆手,急忙解释道:“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诸位听我一言,这银矿之说实乃无稽之谈,官府已然查明,是有歹人以讹传讹。”
“休要蒙骗我等!”县令此话一出,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李学官随即接过话道:“此处并非是银矿,相反乃是一处有碍我朝命数的不详之脉,朝廷正因此事派我等前来,是为铲除这反王龙脉,诸位脚下这些碎石恰是见证,原本这一脉受关帝庙压制,只是这些年它吸纳云祥气运,日渐成长,已然生了威胁。”
“云祥近年来,天灾频繁,皆因生了这不详之脉,这才压制了云祥的运道,若不及时铲除,恐有大祸临头……”
“龙脉?”闵松捂住了嘴,低声嘀咕,“咱云祥还有这本事?”
周围人窃窃私语,各执一词。
“他这话的意思是咱们云祥要出一位皇帝?”
“呸呸呸!当心叫那些人听去了,人都说了,是反王。”
闵松往言知确那处靠近了些,悄声道:“二寨主,我看今日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呐,”他朝虞闻祁那处努努嘴,“官兵都来了,肯定是进不去的,怎么办?”
言知确从地上伏起身子,扭头看向西坡,他此前一直留意着易辞晚的车马动向,方才易辞晚的马车调转了方向,他注意到金钵将一个套了头的人往两名随从打扮的人身旁一塞,几人匆匆驾车离开。
周围有百姓悄然起身离开,于他们而言也正是时机,遂拽了闵松胳膊附耳道:“眼下再行事,怕是会连累更多无辜百姓,咱们先回城。”
“这才刚到呐,我腿都跑软了,”闵松捶着腿,一脸苦涩。
言知确轻拍膝盖上的灰尘,没好气的瞥了眼,“赶紧起来,我带你坐马车去。”